☆、黑白(27)
意识到市长还有一把刀时, 徐宵清楚地知道自己肯定躲不开。 他和对方离得太近, 根本没有任何躲闪的机会。 刀锋迎面而来, 锃亮的刃口泛着冷峻的光, 径直朝他劈下。 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 牢牢地握住了刀。 刀势被截断了。 “小裴!” 裴久川攥着那把刀,感觉手里像捏着一块滚烫的铁。 他抓得很紧, 刀刃毫无阻碍地切开肌理, 鲜血从他握成拳的指隙间淌出来, 一滴滴地掉在地上。 姜副市长完全没想到现在还有人上演空手夺白刃的戏码, 他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 手腕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一击。 吃痛之下, 他松开了手。 “把他带走!”徐宵用力把市长搡到了秘书的身上, “看住他!别让他闹事!” 他转过身,盯着裴久川:“松手!” 小少爷的力道半分未减, 听到上司的话, 才发觉自己还攥着刀。 他稍稍松开手,疼痛感沿着手直窜到眉心, 一跳一跳地疼。 他抬头看向男人, 想说点什么,却被对方的脸色活生生吓了回去。 徐宵盯着裴久川还在不断流血的掌心, 小少爷的手很白,因此,血迹就格外醒目。 他发觉, 自己在生气。 “去医院。”他平静地说。 裴久川的伤看着吓人,实际上也只是普通的皮肉伤。医生毫不客气地拿着蘸满酒精的药棉给他 消毒,疼得小少爷差点跳起来。 他刚想动,上司的一只手就搭在了他的肩上。 小少爷被定住了。 医生趁此机会,抓起他的爪子,上上下下消毒了个干净。 裴久川:疼!!! “你把她带回去了?”他听见徐宵在背后说,“好好看着她,别让副市长再过去闹事。” 电话另一端显然是王之衡,简单说了两句之后,通话就结束了。 “他的伤严重吗?” 徐宵把手机塞回口袋,从裴久川的肩上探过身,注视着医生的动作。 “没什么大事,缝两针,过几天来拆线就好了。”医生应答得很自然。 听到这个回答,徐宵稍稍松了口气。 他搭在小少爷身上的手微微用力:“谢谢。” “没事。”裴久川和医生一起回答。 “......”非常尴尬的小少爷感觉自己的脸大概已经红了,然后就听见上司轻轻地笑了笑。 徐宵把另一只手也搭上他的肩,凑近他,郑重道:“谢谢。” 按理说,裴久川应该为上司鲜见的亲密举动而感到开心。 但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谢谢后,他并没有感觉自己有多欣喜。 徐处......他的心里翻涌起一大堆的念头,最后还是强迫自己硬生生把这些想法都按下去。 算了,他想,你没事就好。 背对着徐宵的裴久川,看不见对方脸上的表情。 男人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目光深沉幽微。 “就等着你们过来呢!”刚拐进孤儿院的小巷,裴久川就看见老院长和姚清站在门口,冲他们两个招手。 老人笑眯眯的,满脸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姚清期待地看着他们,神色里又有一点惶恐。 想起先前和上司串好的词,裴久川觉得有些气短。 “过几天就要搬走了?”他朝这对祖孙打招呼,“喜欢新家吗?” “喜欢!”提到孤儿院的新址,姚清的表情一下就变了。她的小脸上透出真正的高兴,整个人都像在发光。 看她这么开心,裴久川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他想伸手摸摸姚清的头,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没有动作。 “谢谢哥哥。”女孩看出了他的意图,抬头冲他灿烂地一笑。 一旁,默默看着两人互动的徐宵转向了老院长:“让他们在这里聊,我陪您进去喝杯茶?” 老院长从善如流,笑呵呵地带着徐宵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坐在院长的办公室里,刚好可以从窗户看到外面的小少爷和姚清。 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哥哥......”犹豫了一会儿,姚清抿了抿嘴,“我爸爸他......” 她不安地看着裴久川,对男人接下来的话既期待又害怕。 “薛老师确实是心脏病发才过世的。”裴久川稳了稳心神,尽量把语气放温柔。 “那......”想起那部手机,姚清有些瑟缩。 “是个恶作剧。”裴久川认真地看着她,“薛老师在学校有个和他关系不好的死对头,那个人总想着给薛老师添堵。” “所以他才来找你,想让你不好过。” “怎么会?”女孩惊愕地抬头,“怎么可能有这种人!” 她的神色震惊,显然不相信对方的话。 “清清,你听我说。”裴久川顿了顿,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爸爸那样。” 他看向姚清,轻声到:“有些人很坏,他们总是在伤害别人。” 他们没有良知,没有道德,没有底线。 “你不要记住他们的坏,记得你爸爸对你的好。这就够了,好吗?”最后,裴久川还是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姚清的头。 女孩的眼眶红了起来。 裴久川默默地看着哭泣的姚清,不知道自己做的究竟对不对。 办公室里,老院长给徐宵端了一杯茶。 “您可别拿对清清的那套说辞来蒙我。”老人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是老了,但还不糊涂吶!” 他笑眯眯的,脸上却隐隐有戚容。 徐宵低头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我没什么可瞒您的。”他平静地说,“薛老师是个好人。” 老院长默然。 “是啊。”半晌,老人颤颤巍巍地出声。 处理完孤儿院的事情,徐宵开车送小少爷回家。 由于手受伤的缘故,裴久川暂时告别了自己开车上下班的日子。当然,平时和上司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基本没摸过方向盘。 他感觉徐宵把他当小孩,什么都不让他做。 “为什么姜越要给秦晖做伪证?”暮色四合,街边的灯亮成了一串。 裴久川看着窗外,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他心里有猜测,但他更想听上司说。 “如果你非要我说的话,那我只能说,离竞赛的时间不远了。”徐宵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裴久川想起第一次到一中时的场景。 所有人都沉浸在成绩和分数里,没人注意到薛佳明的离开。 “我给她请了个律师。”小少爷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会有用吗?” “有的。”上司简短地肯定了他。 裴久川转头看了男人一眼,感觉对方今天的话格外少。 徐宵对小少爷的视线无动于衷,默默地开着车。 他的口袋里放了一盘磁带,但他不会向下属提起。 裴久川似乎也忘了那盘不翼而飞的磁带,这么多的事堆在一起,不能怪他没有记住每一件事。 隔着衣物,徐宵觉得那盘磁带格外的烫。 薛佳明和秦晖的对话被录了下来,藏在了丢失的磁带中。 张一一没有向他们提起这件事,磁带是王之衡带人在她家里翻到的。 那个瘦瘦弱弱的女孩,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但徐宵根本无法责怪她。 “明天我来接你。”他一直把车开到裴久川家的楼下,钻出车,“你要在外面吃早饭吗?” “想喝上次的粥。”裴久川想起了那碗甜丝丝的银耳粥,“早上开门吗?” 上司耸耸肩:“不开门就去别的地方,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快上去。”徐宵看着小少爷,“别在底下吹了风,隔天又发烧。” 他的语气轻松,仿佛在开玩笑。 “我走了。”没等对方回答,他径自转身,准备回车上。 他刚转过来,突然感到一阵不属于寒夜的暖意。 裴久川从身后抱住了他。 袭击来得太突然,徐宵几乎下意识想挥开男人的手。 还没行动,他又想起来对方的手上有伤。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徐处,被下属牢牢地拥在了怀里。 他有点发懵。 裴久川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却不说话。 男人就这么静静地抱着他,除了心跳声之外,徐宵听不见任何声音。 “徐处......”漫长的等待之后,小少爷轻轻地蹭了蹭他的脸。 肌肤相触的瞬间,徐宵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抖。 他屏息静气地等着对方的话,然而裴久川却没再开口。 半晌,徐宵先撑不住了。 “你该回去休息了。”他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声音不发抖。 小少爷的怀抱很暖,但那不是他该贪恋的地方。 “放手放手!我要去上班了!”垚江市的另一端,胡秀秀打掉男人缠在自己身上的手。 她对着镜子,又细细地描了一遍眉,端详片刻,觉得满意之后,冲镜子里的自己娇媚地一笑。 “记得早上给我留饭啊!”她用力地合上防盗门。 她其实想要男人送送她,巷子里的灯坏的七七八八,一个女人单独走夜路,总是不让人放心。 但男人用被子蒙住了头,表示了拒绝。 呸!她在心底暗骂,吃穿住都是用老娘的!还不是仗着老娘稀罕你! 越想越气,胡秀秀索性往路边狠狠踢了一脚。 这一脚出去,她就僵住了。 被踢到的东西很软,好像还有点湿乎乎的。 她哆哆嗦嗦地朝那边看去。 “救命啊!!!”她发出了这辈子最尖利的声音。 昏暗的路灯下,少年歪在一边,他静静地躺在那儿,顶着那张失去了五官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裴久川:亲妈!妈! 作者:咋了!崽! 裴久川:你不觉得我和徐处进展太慢了? 作者:你想咋? 裴久川:不能抱抱亲亲滚床单一套做完吗? 作者:...你看看你后面? 徐宵:呵呵。 裴久川:(被拖走)妈!救命!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