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来人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衣裙, 玉冠束发,面容苍白,眼皮底下是一片青色, 明显就是纵欲过度导致。
不算高的身材,还有些小肚子, 有些驼背,看起来很是猥琐。
手中执一把折扇, 折扇上画着的是美人图,这人大抵是要做出一副风流模样出来,但这样貌属实是不符合。
柳南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脑海中却是想起了陆潇然手执折扇的模样,与眼前人对此, 前一个是张扬洒脱,后一个就是鼠头鼠脑。
根本就没有对比性。
“不知美人儿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啊?”
一上来就问这问那的, 而且那搓着苍蝇手的姿态,怎么看都觉得恶心。
梓青上前一步挡住,厉声道:“哪来的宵小, 还不赶紧退下, 惊扰了我家主子, 是你能担当得起的吗?”
“哟,身边还带着个小辣椒啊!”李茶“刷”的一声把折扇合上,上前一步,挑起梓青的下巴,“你这小模样长得还不错啊!你家主子戴着面纱看不清楚, 但是你都这么好看了, 你家主子肯定更好看!”
“你!放肆!”梓青挥手打掉对方的折扇, 怒目而视,“你是哪家的小姐?把名报上来,居然胆敢当街调戏我家主子!”
柳南星站在后面,冷眼看着那人,他在宫中确实是寄人篱下,但再怎么样也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欺辱的。
“我啊?可问题是我先问你们的不是吗?你们先报了,我再报,如何?”李茶笑嘻嘻的,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只知道这次出门游玩,居然还碰到了个美人。根本没想过对方会不会有权,因为这种小地方,哪个有权有势的人会来?
也就她这种小姐会闲来没事,来这边看看有没有好玩的,或者说,好看的人!
梓青被对方的无赖给气到了,还报名上去?他是脑子进了水才报过去。
“主子,咱们走!”
拉着人就要走,结果周围已经被几个婢女给拦住了。
“别啊,咱们都还没有好好认识,怎么能一下子走了呢?”李茶又打开折扇,慢悠悠的挥着。
这大冷天的,天气还没转凉呢,陆潇然就是拿着折扇也是摆poss的,根本就用过。
梓青气急,想要破口大骂,但是下一秒被柳南星拦住了,他上前一步,说道:“你何不留下名字,让我知道你是谁。自己不说却要我说,怎么?你是见不得人吗?”
“激将法?我就是进了这个陷阱又如何,本小姐姓李名茶,宫中的李侧君是我小叔叔!”李茶很是骄傲,虽然这个小叔叔是隔了几房的亲戚,但是能攀上这样的亲戚是她们家族的荣誉!
“噗!”柳南星还没说话呢,梓青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了,“不过是个侧君而已,你也当作个宝!”
梓青在宫中怕的无非就是凤君和六皇子和几个皇女了,其他人他怕个甚?
陛下爱护九殿下,自然不容许其他人欺辱,他是九殿下身边的人,谁敢对付他?再说九殿下只是男子,没有阻了谁的道,也没人会费这一份心思。
“小辣椒,你可好大的胆啊!那可是宫中的人,你竟是如此不敬。”李茶哀叹一声,仿佛是在感叹他的不自量力,“幸亏你今天遇到的是我,要不然就你这话,早就被人抓起来了!”
“我看谁敢抓?堂堂一国侧君,竟是有你这档子亲戚。那李侧君已经不受宠多年,你借着他的名义做此等之事,也不知陛下知道了会如何做想!”梓青昂着头,双眼尽是不屑。
早年间他服侍的是贵君,堂堂一个侧君,连君品都搭不上,他有什么可怕的?
而且现在殿下也没阻止,那就说明这个李侧君根本不足为惧!
李茶也是纳了闷了,这小辣椒怎么这么大的口气,难不成真是哪个大家族出来的?
“我已经报上名了,那是不是现在轮到你们礼尚往来了呢?”她决定静观其变。
喜欢美人是不错,但她不是傻子,对方这气度就不像是普通人。方才是因为美色惹眼,搅的脑子都不清楚了,所以才会下意识认为这是哪个小老百姓家的爱子。
梓青瞪着她,真是不知道这人哪来的脸:“我家主子名讳岂是你这登徒子能知道的?你还有没有礼义廉耻!”
哪家的公子会在街上大咧咧的报上自己的闺名?
稍微懂点规矩的女人都不该在街上这样询问,太过唐突了。
“我劝你们赶紧离开,要不然惹恼了我家主子,要你们好看!”
柳南星一瞬间要被梓青给气笑了,他这话说的这么嚣张,怎么感觉这坏人倒成了他们?
见他们不说自己的身份,李茶又开始猜疑了,刚才莫不是虚张声势?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身份,只不过是为了喝退她?
越想就越觉得这是真相,要不然他们为什么不澄清身份?还不是因为没有多大的身份嘛!
这么一想,她又变得色令智昏起来,“我觉得我挺好看的,不用再好看了。不过为了美人,我觉得我可以更好看些!”
“本小姐的身份你们也清楚了,不说让你们在京城横着走,但好歹能带着你们享受荣华富贵,怎么样?心动吗?”
这油腻的话语让人忍不住想呕吐,梓青气的要打人。
却听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横着走?螃蟹才需要横着走。荣华富贵?难道我还不够富,还不够贵吗?”
陆潇然一边把玩着折扇,一边大步走来,身板挺直,看起来正义秉然的模样。
身旁的皎月忍不住吐槽,小姐你又不是皇商,确实不够富不够贵。不过为了不打击自家小姐,她只是憋在心里。
陆潇然站定在李茶面前,两人都是手中拿着折扇,但两相对比,简直是一个官方出品和一个拼夕夕出品。
对方一身的花花绿绿,而且那张脸还是油光满面的,让她忍不住想到了李菲。
“你跟李菲什么关系?”想到之后她就问了。
“你认识李菲?那是我堂表姐。”李茶语气很平,对于这个亲戚她没什么太大的想法,出了五服的。唯一就是,李菲一家在京城让她有些嫉妒而已。
“哦~原来你们是一丘一壑啊!”陆潇然恍然大悟,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不瞒你说,去年我刚把李菲打成猪头,你是不是也想尝试一下?”
“什么意思?你把李菲打了?”李茶皱着眉,察觉到了几分危险。
李菲一家在京城的官职纵然不算数一数二,但也是李氏家族算不错的了。
陆潇然又说:“她娘好像还被降了官职,稍稍告诉你,这也是我弄得。”
“你是谁?”李茶没之前那种肆无忌惮的感觉了,现在整个人都紧绷住了。
李侧君的位置不高,上面还有一个凤君和两个君品,而且同等级的也多,他也就占个资历。
这些年因为这个靠山,她嚣张了很久,但也只在京城周边,不会在京城里嚣张。因为她有这个自知之明,所以很少有得罪人的情况。
可现下的情况是,一时的兴致来潮,结果貌似是把贵人给得罪了。
“你问我是谁?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陆潇然是也!”陆潇然学习了一下江湖侠客的语气,结果是把自己给中二到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可以死,但是不能社死。
不过为了维持这种大侠风范,她硬着头皮在众人的注目下,昂起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只要她看不见,她就不尴尬。
陆潇然的名讳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是谁了,就是娶了九皇子的那个纨绔,也是发明美白胭脂的那个纨绔,还是陆大夫家的嫡次女。
李茶心里咯噔一声,若眼前的这是陆潇然,那么方才她以为大言不惭的一对主子,岂不是九皇子跟他的小厮?
不是说好的陆潇然喜欢六皇子的吗?怎么带着九皇子出门了?
坊间都在传,他们俩感情不合,现在是怎么回事?
“喂?吓傻了?”陆潇然等半天没等来反应,这尴尬的情绪过去之后,就看着眼前的人瞪大了双眸看着她身后的人。
身后是谁?柳南星啊!
“你这狗贼,居然还敢看,真不把老娘放在眼里!皎月,把她给我打醒!”陆潇然火气都上来了,这是她家的,她家的,谁允许你乱看了!
一声令下,皎月直接上去给了人两巴掌,“啪”“啪”两声,清脆又响亮。
梓青偷偷靠近柳南星,“少君你看,陆小姐挺在乎你的!”
柳南星耳根微红,但面上没什么表现,“她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罢了。”
“少君哎,你耳朵红了呢!”
“梓青!”
见着人要恼羞成怒了,梓青这才不调侃下去,“奴错了,错了。”
这边李茶被打的一脸茫然,周围的几个狐朋狗友都面面相觑的,想着要不要上前帮帮忙。
但是那女人好凶啊,她们不敢,她们害怕。
等李茶反应过来的时候,脸真的太疼太疼了!那手就跟铁砂掌一样,瞬间脸上就留下了巴掌印,而且还肿起来了。
“你!你竟然敢打我!”李茶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皎月。
她是家中的长女,一家人都宠着她,要星星不给月亮的那种。而且多的是有人捧着她,结果今天被打了!
一时怒气上头,也顾不得眼前人是谁了,直接吩咐身后带着的打手,想把皎月给教训一顿。
但没过多久,地上躺了一片的人。
一些狐朋狗友早就看情况不对跑了,只有李茶一个人还苦苦的坚持着。
皎月拍了拍手,不屑的瞥了一眼,随后回到陆潇然身边,“小姐,解决了。”
“嗯。”陆潇然点点头,随后看向李茶,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下,“侮辱皇族是什么罪名来着?好像是要那什么,好像是要砍头来着,对不起啊,皎月?”
“是的,小姐,严重者还得抄家处置。”皎月一脸配合。
李茶脸疼,心疼,哪都疼。她都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已经被阻止了,怎么还要砍头?
回过神来后,才知道之前的自己有多么的离谱,当下也顾不得自己的面子了,扑通一声跪到了柳南星面前,求饶着:“九殿下,是草民的不是,还请九殿下原谅,草民知错了!”
柳南星厌恶的看了一眼,“皎月打你,是给你一个教训,这次我可以放过你,但下次倘若还有这种情况发生,那你和李侧君就好自为之!滚!”
“是是是!草民这就滚,这就滚!”李茶如释重负,带着人就赶紧离开了此地。
“你就这么放过她们了?你还挺善良。”陆潇然把玩着折扇,看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心下有些不爽,
“不放过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因为这种小事而去劳烦母皇吗?”柳南星垂下眸,眼底闪过一丝淡然。
陛下虽然一直都对他宠爱有加,但也只不过是看在逝去的父君面上。那些宠爱不过是浮于表面,要说真正宠爱的人,也是凤君膝下的一双儿女。
这种事,没必要拿到陛下面前说。凤君?他只怕恨不得他死!
陆潇然顶了顶腮帮子,想起刚刚对方也是拿着一把折扇,“那小东西还挺有品味的。”
折扇,装文人最好用的饰品。只不过她是用来代替手机的,李茶就不知道了。
“走,你还有什么想逛的吗?没有的话,那咱们就回去。”
“没有。梓青,咱们走!”
看着人上了马车,陆潇然后退了一步,倾身在皎月耳边说道:“晚点查一查刚才那狗东西的位置在哪,然后找个麻袋套一下,像上次教训张三那狗东西一样。”
“对了!”她沉思了一会,又说:“看那狗东西的口味应该是个花蝴蝶,麻袋就用花花绿绿的,这样显得我尊重她!”
皎月:“……”人家可能并不需要你这个尊重。
再说,她上哪找花花绿绿的麻袋?
陆潇然长叹一口气,像是给予重任一般,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姐妹,加油!”
皎月:……
自昨日柳南星开了这个头之后,陆潇然就不睡地铺了,两人睡同一个床,不同被窝而已。
“你简直就是得寸进尺!”柳南星脸色有点红,有些恼怒的看着她。
“我咋了?睡了这么久的地板,我就想睡个床,怎么了?”陆潇然往床上一躺,拿起被子一盖,整个一副无赖的模样。
“你……你……”
“你可别跟我说之前那个合约,虽然我答应,但不代表我就愿意睡地板了。你想啊,咱们这个婚约是陛下下旨的,轻易是没办法合离的,那总不可能让我大半辈子都睡地板?这样我会得风湿的。”
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自己。
“无赖!”柳南星瞪了她一眼,随后也躺下了。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恨不得把身旁被窝里的人给踹下去。
“这又怎么了?又来月事了?我记得你上次也才刚过去小半个月啊,不至于这么快?”陆潇然听着身旁的动静睡不着。
“你!陆潇然,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这档子事挂嘴边!”
“所以真来了?”陆潇然蹙眉,这该不会经期紊乱?要不要调养一下。
看着对方那认真的表情,柳南星无奈了,“不是!没有!没来!快睡你的!”
“哦,那没事我就睡了。”然后没过多久,就睡得特别香特别沉。
柳南星:“……”陆潇然,我恨你是根木头!
虽然有些不自在,但是昨天已经睡了一晚上了,现下感觉还行。身旁传来的淡淡药材的气息,也侧面说明了她已经不再是以前流连花丛的人了。
柳南星望着床顶,久久不能入睡,他见证过母皇和父君之间的感情,那时是多么的甜蜜。可父君的世界只有母皇一人,母皇的世界却是不只整个后宫,还有天下。
他不想成为父君那样的人,那样一个,待在深宫中,等着对方过来宠幸的一个人。
那样太过于悲哀了。
所以他也不知道,陆潇然到底值不值得他鼓起勇气。
一夜无梦,清早起床的时候神清气爽。
陆潇然出门的时候就看到皎月过来,朝着她点点头,表示事情已经做好了。
她忍不住竖起个大拇指,嘴角弯弯的,干得漂亮!
大姐送来的侍卫还真是深得她意!
下楼的时候就听到好多人在讨论着。
“听说了吗?李府的李大小姐昨夜被打了,打的可惨了,叫的声音特别大。”
“什么啊?明明是昨晚李府闹鬼了,那一声声惨叫,不就是闹鬼的现象吗?”
“我表姑的二姨的妹子的弟弟在李府当值,说那天晚上天上飘过一个花花绿绿的麻袋,恐怕还真是闹鬼!”
“切!瞎说,肯定是李茶那狗东西坏事做尽,有人看不过去,所以教训了一顿。”
靠窗位置上的四人,有两人埋头吃东西,两人神情复杂。
“妻主,别说昨晚是你去干的?”柳南星心情很是复杂,心里有种涨涨的,被什么东西填满的错觉。
陆潇然抬起头,瞪直了眼,“瞎说什么呢?我是这种人吗?我昨儿夜里可是一直跟你在一起的,怎么就是我了?不给证据我可不依!”
柳南星:……
她要是直接否认,他还没那么确定。这三言两语的一通否认,反而更确定了。
梓青捂着嘴偷笑,如果他是现代人的话,那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行为,处于嗑cp行为。
虽然早前对陆潇然有意见,但是这么多天也没见她对自家主子又任何苛刻的地方,反而一再退让,早前的偏见也慢慢消减了下来。
一旁的皎月埋头继续干饭,这件事与她无关,她就是个矜矜业业的打工人皆工具人而已!
陆潇然带着皎月打算出门去周边山上看看的时候,王锦成出现了。
“我决定了,我看重新开始我的梦想!”他说。
对方一身素色的衣服,干干净净的,头发也打理的一丝不苟。早些年因为过于颓废,所以脸上存留了些许皱纹,看起来不像三十反而像四十,不过保养保养,也能变回来的。
陆潇然勾着唇笑,“相信我,你的决定不会错误的!”
她有这个自信!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陆潇然,这位是内人。这是皎月,还有梓青。”陆潇然朝着柳南星说道,“这是王锦成,是我来这儿的目的。”
柳南星点点头,没说什么。
他知道这个柳南星,早些年听说过一些,但是因为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消失了。当时他听了还有些唏嘘,毕竟能打破常规的人并不多。
王锦成退居小镇实在太久,两人的身份不是很了解,只以为是某个富贵人家出来的。
“正好我要去山上走一遭,你要不顺便熟悉熟悉一下草药?”陆潇然邀请道。
“也好!”王锦成应允。
陆潇然看了看柳南星,那一身装备怎么看都不是上山的料,“你就在客栈待着,或者出去逛一会儿?我去的山上,你不方便去。”
“我自个在外边逛逛就行了,你在山上小心点。”
“那行,把林翠给带上,到时候有人冒犯到你头上,直接见她揍过去就行了,别留面子,也别太心善。”
“知道了。”柳南星看似不耐烦,但心头莫名的感觉到一丝甜滋滋的感觉,只不过被他下意识的忽略,压下。
叮嘱了一番后,陆潇然这才打算出发。
王锦成忍不住感叹一声,“陆小姐和你的夫郎,感情真不错!”
陆潇然嘴角一抽,她属实没感觉自己跟柳南星有什么地方是感情不错的。昨天早晨起床的时候还想“谋杀”呢,今天她还得跟个老妈子似的,就为了他的安危。
感觉不像娶了个夫郎,倒像是娶了个祖宗回家。
“嗐!女人对男人好,这不是应该的吗?”想是这么想,但是家丑不可外扬,所以只能保持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