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捉迷藏
的确, 艾蔷想着，这些钱虽然不算很多，但一家人节省点，直到她大学毕业之前是够用了。 隔天去上学，虽然还是素面朝天的模样，但没有了之前压在心上的大石头，整个人没有心事了, 一下子就显得气色好了起来，再不是以前脸色灰暗的样子了，历天看她好像心情不错, 犹豫了一下还是来找她，小声叫她出去，为那天的事和她道歉，直说自己那天就好像被鬼迷了似的, 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会做出那种可怕的事来。 让艾蔷千万别怪他。 艾蔷心里明白, 那都是那个手机的诅咒的缘故，所以只是一笑，没责怪他什么，倒让历天感动不已喜出望外, 两个人还说着话回了教室。 如此一来，堂姐更看不惯了，等历天走了，她一个人收拾书包的时候, 就过来冷嘲热讽：“我告诉你，你也别太得意，你以为自己还能得意几天，历天早晚会知道——” 艾蔷没心思跟她浪费功夫，冷冷一笑：“早晚会知道谁是最适合他的，这话你都说一百八十遍了，我也没看人家对你的态度有什么变化，你这么有本事，别对我说，去对历天亲自说啊。” 压根理也不想理她。 堂姐给她气得脸色一变，立刻露出讽刺的表情：“你不也是就能嘚瑟这一会儿吗，你得意什么啊？人啊，没有钱就是没有钱，穷就是一辈子抬不起头，能和凤凰走在一起的就是凤凰，永远也不会是麻雀！” 她贴在艾蔷耳边，声音恶毒：“可惜你啊，就是这个命，能怎么办？只能认了。” 艾蔷要发作，又强忍着压了下去，冷着脸，一言不发的走出了教室。 艾蔷其实心里气得发抖，只是怕事情闹大了招来老师，她知道堂姐父母是市里有头脸的人物，她家里穷得叮当响，一个父亲还被收监，想让老师秉公处理是不可能的，到时候少不了她受气，还得跟人家赔礼道歉。 晚上妹妹的学校有活动，放学比较晚，艾蔷就去接她，正好她要去晚上打工的地方辞职，时间比较紧，就带着妹妹一起去了。 晚上的大排档很乱，各式各样的旧瓶子倒了一地，她牵着妹妹的手往里走，去找老板，忽然尖叫了一声。 一回头，是个客人喝高了，醉醺醺伸手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 他盯着艾蔷的目光下流至极，只让艾蔷觉得浑身汗毛倒立：“怎么着，来帮叔叔倒杯酒？——哟，这还上着学呢？” 说着嘿嘿笑了几声。 艾蔷厉声道：“你放尊重点！” 只见那客人脸色一变，朝她面前狠狠啐了一口，正好老板匆匆往这边过来，伸手拉住她，皱眉说：“你就不能忍忍？反正这都是最后一天了。” 艾蔷只觉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恶心的要命，结果老板话音未落，那男人就眼睛一亮，嘿嘿笑着，伸手抓她妹妹：“哎哟，这还有个小妹妹啊？” 他满脸猥亵，伸手就要来抓她，妹妹抱着她，害怕得浑身僵硬，艾蔷只觉得一股血冲上头顶，浑身都在发抖：“把你的脏手拿开！” 眼看那手已经伸了过来，她朝着客人狠狠推了一把，客人一下子就火了，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妈的烂货，给脸不要脸！” 艾蔷身体单薄，一下子被打倒在地，妹妹叫了一声，扑倒在地问：“姐？姐你没事？” “对不住对不住，这丫头不懂事，大家别坏了兴致，吃好喝好，吃好喝好啊。”老板没往这边看，而是满脸笑容的去招待客人，那男人这才骂了句扫兴，悻悻的坐回去了。 只有她妹妹一个人，守在姐姐身边。 “姐，你怎么了？” 她虽然小，却有一种直觉，觉得姐姐看起来……非常不对劲。 “……没事。”艾蔷捂着被扇肿了的脸，慢慢站起来。 当着妹妹的面，她必须做出一个姐姐的样子，脆弱、痛苦的地方，是不能被她看见的。 往外走的时候，天上又下雨了，艾蔷从街边百货店的玻璃橱窗上，能看见自己高高肿起来一块的脸，碰一下就痛得直抽气。 甘澜语的确给了她们平安度日的钱，但，那样就够了吗。 那样，真的能保护自己吗？ 她的目光透过自己受伤的脸，看着橱窗里琳琅满目、就算她按部就班大学毕业工作，也一辈子买不起的那最高级的珠宝、衣物。 想起堂姐的话。 不是的，那样还不行。 艾蔷明白了，终于明白了，光那样，是远远不行的。 周末，入夜。 初夏的夜也很闷热，夜色阴沉沉的，漆黑一片，开出租车的老师傅打开车窗，给自己点了根烟，打算已经这么晚了，再接最后一单就回家。 这时候他看见前面不远的地方站着个白上衣、高马尾的小姑娘，正朝他摆手，上车以后轻声和他说：“师傅，去城南山。” 老师傅听得一怔，城南山上除了一片又一片的坟地，什么都没有，这么晚了，她一个小姑娘自己去坟地？ 他心里就有点不自在，忍不住问：“你是要去……？” “给家里人上柱香。”小姑娘一笑。 老师傅顿时更诧异了，晚上上香？而且你手上也没拿半点祭拜用的东西啊？ 他浑身发毛，再不敢说话，只想着快把她送到山脚就回去，以后再也不这么晚接生意了，简直吓死人了。 艾蔷安静的看着窗外，她记得，甘澜语和她说过，那个东西就被封印在城南山的墓地里，在地表上，还为它立了新碑。 也就是说，应该是很好找的。 她的侧脸映在夜色中的车窗上，默默的想。 【微信支付?完】 南怨里小区里，每一天还是过得平淡无奇。 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就是上次的案子，他们带回来一只黑猫，而且看起来还不是一般的猫，甘澜语从书房出来，就见那只黑猫正懒洋洋趴在他的软垫上看电脑，面前搁着一纸盒牛奶，插了一根吸管在上面。 它看一会儿电脑屏幕，就朝吸管凑过去，喝几口牛奶。 甘澜语已经对它连番超出常理的举动有了免疫力，但乍看到这一幕还是冲击不小，半天才一脸麻木道：“原来你喜欢看这个啊？” 电脑屏幕上，一片别着胸牌的101小姐姐。 黑猫朝他瞥了一眼，又傲娇的收了回去，从喉咙里发出敷衍的喵呜的一声。 甘澜语深觉挫败，于是不再理它，自己去打开橱柜找零食吃，他血糖有点低，尤其早上起床经常不舒服，岑昱每次和他去超市，都顺路买一堆的棉花糖牛奶糖果冻回来，乱七八糟都堆在一起，想吃的时候直接就能去找。 岑昱正在厨房看食谱，研究适合低血糖吃的食膳，结果本来进去的时候一人一猫还泾渭分明两不干扰呢，等他用小火把汤炖上出来，就见他们两个正为了个平板电脑在那儿抢得你死我活。 喵想看创造101，甘澜语想看舌尖上的中国，一人一猫半步都不肯退让，看得岑昱满头黑线头疼无比：“你们这是干什么。” 甘澜语第一个告状：“是它抢我的电脑！非要看什么……什么创造110？” 喵：“喵！喵喵喵！喵喵！”什么创造110，是101！101！！ “马上吃饭了。”岑昱冷漠的说：“都去洗手。” 一人一猫互瞪了一眼，悻悻的散了，澜语先去厨房洗手，边往锅边闻了闻，好奇道：“煮的什么？好香啊？” 岑昱：“炖了个骨头汤。” 澜语听得口水都要下来了：“我要喝。” “洗手用洗手液。”岑昱边说，边把他又朝洗手台推回去。 岑昱又炒了几个清淡的菜，熬了点粥，结果等甘澜语洗完手上了桌，一看就又不淡定了，小黑猫正在餐桌上，岑昱给它盛出来炖的肉骨头和肉汤泡饭，满满一碗，它把头埋在碗里，吃得不亦乐乎。 “这都是第三碗了！”他愤怒道：“你这么小一只，怎么能吃这么多？” 可怜小爷花钱买的肉，自己还一口没吃到呢！ 岑昱看了那黑猫一眼，似笑非笑：“黑猫本来就不是凡物，有不寻常也不算什么，真要说起来，有一种说法，东岳大帝座下神兽的化身不也是黑猫么，听说原型一天就能吃上几十吨的贡品。” 黑猫的脸埋在碗里，耳朵抖了抖。 甘澜语冷笑道：“人家是什么神兽，它也是？” 小黑猫紧跟着打了个喷嚏。 澜语本来还要说话，却忽然被电脑上一则新闻吸引住了视线，抬头去看，原来说的是近期某高校内，多名教师陆续失踪。 警方调了学校的监控记录，但监控每次都是拍到他们走进教学楼、或者从自己宿舍里出来就再没有下文了，好像这几个人都是凭空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回来过。 而且这么长时间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电视上放了一段监控录像，是其中一个老师半夜从自己宿舍出来的监控片段，这是他留下的最后的影像，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看到过他，但澜语心里一凛，和岑昱面面相觑。 这件事情恐怕不简单。 他分明看见，那本该普通至极的监控录像里，布满了死人的怨气与阴气。 “我看这件事不简单。”他和岑昱说，“应该不是普通的失踪，这件事肯定有鬼。” 旁边黑猫喵了一声，眼里闪出一抹淡淡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