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给你一个惊喜
落水声乍响,三位船夫皆是一惊。 留下梁奋把控船只平衡,张胡子与王瘦子疾步跑向船头。两人齐齐看向江面,却没有见到任何奇怪的东西。 “春香,你看到了什么?” 张胡子并没有立即跳入水中救人,显然吕大娘坠河的情况异常古怪。 此前,频频劝阻吕大娘要注意行船禁忌,都被她不耐烦地给无视了。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正因吕大娘在水边长大,游泳潜水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 这会泳技过人的吕大娘忽然落水,江面一点挣扎的波动都没有。 向下看去,江水澄澈可见半丈深之内没有异样,反而透着一股怪异。 “下面有人站着。”春香惊颤地说着,“我只看到他们的头发浮散着,不是横着,而是笔直站着!” 不待张胡子细问,吕崧匆匆忙忙跑出船舱。他发现船头三人一个都没往下跳,顿时就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 “你们怎么能干站着,是想让娘在水下淹死啊!” 吕崧直接把矛头对准春香,“你还不快跳,只会瞎嚷嚷,下面哪有什么古怪。一定是怨恨平时娘对你的要求太严,这会故意想要报复娘。” 王瘦子的水性最好,他已经将一根船桨径直向下探去,左右前后来回搅动江水。照常理来说,落水者必会抓住一切浮木,可是王瘦子什么都没碰到。 他原本都一只脚都迈了出去,准备亲自下水看个究竟。这会听得吕崧的话又硬生生收了回来。 “哎呦,吕郎君是天下第一大孝子,你怎么不第一个跳下去救人?那人是你娘,你还有闲心和我们废话。” 如果发现有人溺水,是否要不假思索地跳水救人?不会游泳的人当然不能瞎跳水,而会游泳的就必须见义勇为吗? 所谓善泳者溺,泳技高超与顺利带着溺水者上岸是两回事。 溺水者往往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地求生,如果没有使用正确的救人姿势,两个人一同淹死在水里的情况时有发生。 然而,如果所有人都犹犹豫豫不救的话,见义勇为、舍己救人就成了一则笑话。 当下的情况又不一样。 明知水下可能有古怪,更是吕大娘自己作死不听劝阻,那么还要不要赔上搭救者的命? 吕崧被质问地脸色涨红,他极力否认自身贪生怕死,恼羞成怒下侧身一推,直接把春香给撞下了船。 “娘说了我在这三个月要注重身体,不能有什么头疼脑热。春香,你还不快潜下去找人!” 王瘦子拽住了气愤到想打人的张胡子,对着吕崧狠狠呸了一口,“你这个腌臜畜生,居然敢杀人!我们不拉你了。今晚就停船,你和那老婆娘都滚上岸去。” 说罢,王瘦子就跳下了水。 他不能不跳,因为春香也真的傻,被吕崧撞下船后,她居然还就潜水去寻人了。 水下一丈深。 吕大娘吓得堪堪差一口气晕过去。 片刻之前,她洗脚正洗得舒畅,突然两只脚踝被冷冰冰的一双手紧紧抓住,死命一拽就把她拖下了水。 来不及尖叫,来不及呼救,身体已经被下拽了一丈深。 此时,吕大娘发现脚踝处的拖拽力忽而松动,她慢半拍反应过来要向上逃,却与六只绿油油的眼睛对视正着。 说来也怪,如此水深本该是光线昏暗不清,此处却有一漂浮的发光物照亮了四周。 正因为有诡异光源的存在,让人把不该看清的瞧得分毫不差。三具肿胀发腐的尸体竖直站立在水中,他们齐齐围着发光物,又凶光毕露地瞪着吕大娘,那眼神似再想从她的哪一处下手更好。 啊!吕大娘终是尖叫起来,张嘴却被倒灌了一口江水,压根没有发出声音的机会。 这水与她曾经不小心呛到时所吞下的水味道不同,是一股难以言说的腐烂腥臭气味。 谁快来救救她!船上的人难道都见死不救吗! 下一刻,最靠近吕大娘的那具水流尸动了,伸出腐手就冲着吕大娘的头抓了过去。 ‘咚!’不曾想水流尸的这一掌没有打实,好似打到了某种保护膜上。 他刚想再补一掌,去抓扑腾着往上逃的吕大娘,却发现春香潜了下来。 吕大娘顿时就和八爪鱼一般直接扒住了春香。 十一岁小姑娘被体重超标的大娘扒住,除非是练家子有内力傍身,否则又怎么拖得动对方。 偏偏,怪事再度上演。 春香正慌乱无措,苦于无法喊叫让吕大娘放松些,扑腾中她拽下了吕大娘脖子上的吊坠。 此物一入手,似乎有种隐约熟悉的触感。眼下根本不容她多想,只是顺手往怀里一塞,就要再度设法向上游,绝不能让水流尸抓到。 谁想三具矗立的尸体竟突然退了。腹腔发出一阵不甘的嘶吼,就朝下扎入水底瞬时消失不见。 三具尸体一退,他们围住的发光物亦露出了真面目——居然是一口玉棺材。 光亮正从玉棺材的内部发出,隔着一层白玉,隐隐约约看不真切棺材内的物品。 不过,可以确定里面没有躺着尸体,而是零零碎碎放着似珠宝似金锭之类的财宝。 吕大娘突然就双眼发直,什么水流尸、什么被拽下水都被抛之脑后。 她仿佛找回了擅水的本领,一个鲤鱼打挺就窜向玉棺材,再也没有刚刚紧扒着春香不放的模样。 玉棺材并未下沉,反而快速向上浮。 吕大娘紧追其后,生怕被谁捷足先登夺走财宝。她刚一探身出水,见着王瘦子竟在江面上扶住玉棺材,那是双眉横竖尖利叫起来,“好啊!刚刚不见你们来救我,这见着财宝就急吼吼地来瓜分了。这是我先发现的,没有你们的份。” “鬼要你的棺材啊!” 王瘦子气不打一处来。想他紧随春香跳水,却转眼间就把人跟丢了。江水澄澈到一览无余的地步,为何他竟连前头两人的衣角都没瞧见? 不死心地下潜找了一圈,两次三番出水换气又下潜,仍是一无所获。谁想转身水面上就忽而多了一口玉棺材。 他只是伸手搭了一把,不知吕大娘打哪钻出水面,这婆娘开口就给人泼污水。 “不要最好。”吕大娘认定玉棺材里有财宝,刚说完就看到最后出水面的春香,她立刻再度抢白。 “春香,你个死丫头下水来添什么乱!细胳膊细腿的根本不顶事,完全就是帮倒忙。别想我打赏你。”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船上的张胡子终于发飙了。 张胡子一把掐住吕崧的脖子,恶狠狠地对吕大娘说到,“特么别废话了,要不然就把你们俩都沉尸于此,我们得了一笔财宝远走高飞。碎嘴的老婆子,你信不信我立即掐死他!” 吕大娘刚想发飙,但见吕崧被掐得涨红了脸,这下意识到张胡子说来真的。 瞬间,她就不敢吱声了,想他们孤儿寡母的,那是这些船夫的对手。至于春香就根本连挡枪都做不好。 “你到底想怎么样?”吕大娘反倒委屈起来,“只要你把小崧放了,一切都好商量。” 商量个屁。 要的很简单,吕家母子在靠岸后立马滚蛋,顺带断了春香的活契,写下解约的放契书。 吕大娘一听到后半句条件,她恶狠狠地死盯着春香,仿佛在说原来你这白眼狼早就和外人勾结在一起了。 过去七年发生相似的事情,春香一定会怯生生地解释她没有。 然而,此时她却呆呆地上了船,好似在水里想起了什么,愣愣地握住被塞到怀里的吊坠。 “白眼狼,果然养不熟。”吕大娘不敢不应,她念叨了几句就迅速上船写下放契书,示意张胡子快些放掉吕崧。 吕大娘岂会没有看到春香手中握着的吊坠,却没有再说将此物还给她。因为六年前正是她把春香脖子上的镶金木葫芦占为己有。 看着眼前的情况,春香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既然要独占玉棺材的宝藏,还是别节外生枝了。 如此一来,吕家母子在商丘归德一带上岸。 两人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玉棺材,其中真是满满的金银珠宝。 奇怪的是,两颗拳头般大发出昏黄光亮的球体,在开棺的一瞬间就不再明亮。 还有更加加古怪的,金银珠宝的正中空了一长条,那恰似一个人平躺的大小。 棺材的一端还真放着一只玉枕,仿佛让人能舒适地躺在珠宝之中,只是那个人不知何时开棺离开了。 吕崧一下就被玉枕吸引到了,迫不急待地将其抱了出来,摸着上面似字又似图的刻文。立马决定从今天起枕着它睡觉。 九月初九。 展昭趁着短暂的午休,提着几包樊楼特色重阳糕赶去不迷路花店。 因为离开汴京数月,七月回到开封府后,他要忙的事情太多就没得一整天空闲。此前,与言不周提起一同去买摆件,只能向后延迟了许久。 谁想一延迟,那就是两个多月。 终于,展昭等来了明后连续两天的双休。这却想起一处关键,言不周并没明确答应会选些她喜欢的。 那他必须借着去送重阳糕再确认一遍。就怕某人忘性有点大,至今没有穿着女装,说不定也早把博古街之邀放置一旁。 不迷路花店后院。 展昭在花丛中寻到了言不周,见她正在修剪花枝,是寻了一个万能的由头重提旧邀。 “司天监说明天秋高气爽且晴空万里,这种日子最为适宜出行。阿言,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就去大相国寺后门转转?你尚且没有其他安排?” 言不周听着先放下手里的剪刀,走向一旁的净手池,仔仔细细地洗着双手,仿佛务必力求指甲缝不留一点泥垢。 一时间,后院只听缓缓流水响,没有半句回答。 或是过了半盏茶,言不周擦干双手才转身直视展昭。 “对哦,三个月前你是提过此事。我以为展大人贵人事忙不着急的,这怎么又匆匆定下明天了。” “阿言……”展昭一听便觉不妙,他正想解释一二却被抢白。 言不周面色淡淡地说,“别慌,我没一点也不怪你。我不也拖着没去买女装,谁也说不得谁了。毕竟都有事情要忙,扯平了也好。” 这还不慌? 展昭很明白不怪一个人的意思,就往往意味着懒得去怪一个人。 言不周看着展昭神色难掩忐忑,她忽而笑了起来,没有再继续逗猫了,可舍不得真让展昭心有不安。 “傻猫,这会你该把包大人拿出来顶缸,说是他把工作安排得太满,你不得不照章办事。 虽然你两个月多忙得似陀螺,一天难得一个时辰的闲暇,但闲暇时间也没真的闲着,还是会惦记去花店或者趣书轩照顾言先生的生意。” “我听了安排,又岂能怪包大人。” 展昭瞧见言不周的笑容,他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这只低声念了一句并不多辩,而目光温柔地笑了起来。 “好了,明天后天都陪你去了。我陪着逛两天街,得美人一笑也值了。” 言不周说着拿出一块洗干净的手帕,塞回了展昭的衣襟里。“上次借你的用,这是洗好了还你。” 其实不必还的。 展昭却识趣没多话,琢磨着明天送一套女装给言不周,那就没有还不还的说法了。 等到敲定明日约见时间,展昭是不得不结束午休回府衙,刚离开花店取出怀里的手帕,他就难掩笑容。 手帕一角,绣了一只身着红色官服的小猫。猫护卫可爱的样子,正是言不周笔下的画风。 展昭即刻猜到言不周最近在忙什么,九成可能她仅仅只练了如何绣猫。 当下,他非常期待明天快些来。还有,请上天仁慈庇佑汴京太平,明天千万别半路杀出什么案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