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深宅厉鬼
当年的李家老太爷白手起家，无父无母，等到功成名就，都已经是三十多的老光棍了。 那时的刘家老爷子一眼看出来这个小伙子不错，便有意为大女儿和他说合，谁知道阴错阳差，因为同一张脸，小女儿也和他有所牵连。 当然，那时候刘家两姐妹感情好的一个人似的，年轻的姑娘不懂爱，在那时还单纯的她们眼里，姐妹一起嫁给一个人，以后姐妹不用分开，喜欢的人也在，是多么好的一件事，那时，姐妹的情意更重，所以只觉得是件乐事。 而刘家老爷子之所以会同意，则是因为这妹妹曾经顽皮，一次冬天滚落水坑，从此落了毛病，以后孕育艰难。他本就担心小女儿以后如何立足，如今有大女儿帮衬，所以也就应了。 姐妹同嫁一夫，姐姐是妻子，妹妹是平妻，两人一样大，同一天同时跟李老太爷成亲，成了一时佳话。 姐姐自小贤良淑德，妹妹从来任性骄傲，各有优点。 不过李老太爷先前有个妾室，也是个唱曲儿的，他一直颇为宠爱。 妹妹当时生气，便说了姐姐也会唱，只是碍于身份不能快意，李老太爷好奇去问，姐姐挨不过就私下唱与他听，就此李老太爷便对姐姐更多宠爱。 这妾室却不是好惹的，小施手段，在妹妹给姐姐准备的吃食里放了哑药，姐姐毫不犹豫的吃了，当场失声。 虽然医生说过些日子就能治好，但是从此再也唱不出来了，李老太爷十分生气，不顾姐姐求情对妹妹大加苛责，并且直接将她关在了院子里思过。 偏偏姐姐这时候同时查出了身孕，一时间，姐妹两个冰火两重天，姐姐成了整个李家的宝贝，妹妹却是嫉妒姐姐害她失声的恶毒女子。 在无人开解关心的环境下，娘家来人只是为了看姐姐，顺带来对她表达失望和批评，李老太爷更是一次没来过，姐姐到来了几次，只是也没法开口说话，她虽然信她，可那时的妹妹眼里，姐姐只是来炫耀罢了。 直到妾室上门，言语挑拨奚落，妹妹一时恶气，在姐姐上门时，借着想与姐姐玩儿的借口，把她从二楼哄上了阁楼迷晕，换上她的衣服，关上隔板就冒充姐姐出门玩了。 她成了姐姐之后，发现所有人都对姐姐真心敬仰，李老太爷温柔又尊重，下人们也喜笑颜开，连妾室都得端着笑脸逢迎，她这时心中才明白，什么平妻，到底跟正妻没法比。 一天后她回来了，姐姐安静等待，她跟姐姐又换回来。 后来姐姐也心疼她，时常跟她换，妹妹很了解姐姐，装的很好，几乎没有人认出来她，她一点点喜欢上了姐姐的生活，越发讨厌自己那个冷冰冰的地方，更讨厌所有人眼中的妹妹。 直到那一天，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预谋已久，她写了一封诀别信放在书桌上，言明自己跟人私奔了，然后上楼迷晕了姐姐将她绑起来，并且这一次真的灌下了哑药给她。 从此之后，她成了干干净净讨人喜欢的姐姐。 她借着思念妹妹，将自己的丫鬟刘珍要到身边，将姐姐的丫鬟打发到外面去管各处店铺收账，一装，就装了将近四十年。 如今的老太太，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姐姐还是妹妹。 她的肚子随着姐姐的肚子一天天变大，姐姐刚开始还哭，后来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她也渐渐地去的少了，她害怕看见姐姐的眼神，但是她没想到，李老太爷对她竟然是有情的。 那天晚上刘珍急匆匆的回来告诉她姐姐要生了，她吓得六神无主，只能飞快往过去赶，谁知道到了那竟然看见了老爷就在姐姐身边，两人在阁楼外边。 她惊慌失措，跑上去面对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老爷质问她，对她失望至极，骂她是天下第一的毒妇，还说要把她送官，甚至上前要抓她。 她只是下意识推了一把，谁知道老爷脚下不稳就从阁楼上跌下去了，当场摔断了脖子。 姐姐也吓晕了，那个无意偷看到的仆人一声尖叫，她反倒是一下冷静了，让刘珍去追，就说那个人疯了，想办法把他立刻处决。 然后她一个人，把姐姐拖回了阁楼，染红了自己的裙摆，扔掉了腹部的垫子抱走了她的其中一个孩子。 因为她最后的仁慈，在醒过来的姐姐哀求的眼神里，她给姐姐留了一个，但她明白，她永远不可能放姐姐重见天日了。 从那天撞破的仆人开始，她把那人说的一切都扭曲成了闹鬼传闻，但没想到的是，因为姐姐所在阁楼偶尔的动静，婴孩的哭声，府里闹鬼的说法竟然越演越烈。为了防止阁楼的秘密被发现，也或许她已经疯了，那晚她亲自带着工具把整个阁楼给封的严严实实，全都钉的死死的。 她威胁姐姐，如果她的秘密被发现，她就杀了李阮南，从此，姐姐再也没有让孩子哭闹了。 但是天不遂人愿，她抱走的孩子不久后就开始生病，越来越重，在李老太爷死了之后，几乎有关系没关系的人都凑上来想来吞了李家，而她身为寡妇，又是李家唯一的子嗣的母亲，这个孩子真的太重要了。 为此，她只能再次去阁楼带走了另一个孩子，生病的大少爷就还给了姐姐。 后来她在和妾室的争斗中，在掌管李家，以及商场应酬中渐渐变得越来越狠，弄死了妾室后，没过多久刘珍告诉她，姐姐快不行了。 她去见了她最后一面，姐姐说不出话，临终时一直拉着她的衣摆，抓着大少爷，她知道她想让她放了大少爷，但她不杀他已经是仁慈。 姐姐死了，她永远忘不了她死不瞑目的样子。 她以为自己会心无波澜，谁知那一瞬间她竟然是后悔的，她悔恨当初一开始因为赌气跟她换身份的决定，如果不是那一步打开了她的贪婪，她们还依然是姐妹。 没人教大少爷说话，他那时就一直跟个哑巴没两样，她哭了一场，然后直接就将姐姐的尸体藏在了阁楼楼板下面，也没放了大少爷。 再到后来，在李阮南七岁那年，大少爷突然失踪了，她命令刘珍找了很久，但一直毫无音信，她也就当他死了。 三十年来，她没有一天睡的踏实，她总觉得姐姐一直就在她身边，一直就看着她所作所为，然后每晚都让她难以安寝，不停地折磨她，让她不得安生。 她对李阮南越来越好，这个孩子成了她最后一点点良心，也是她精神世界里救命的稻草，她不仅是把他当做儿子，更是对姐姐阴灵的安抚，也是借此想要安慰自己她做的一切都是逼不得已，她不是个坏人。 只是天长日久，三十年了，如果不是每晚的噩梦，她本应早忘了那些时光中的故人，她成了李家说一不二的人，所有人敬仰的害怕的老太太，她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却没有一天是开心的。 大夫人进门生下李安凤，她本来是高兴的，可是大夫人太像姐姐了，一样的温婉贤良，她不知道是恨还是怕还是怒，她不喜欢她！更不想让李阮南喜欢。 后来大夫人连着两年再没有动静，她跟着迫不及待的为李阮南娶了两房姨娘，李阮南越来越大，跟她也不怎么亲近了，她迫切的需要一个小孙子，来继承李家，也让她掌控，也好给她一点潜意识的慰藉和安全感。 只是前面两房都是废物，到了四姨娘的时候，她倒是个会钻营的，就是太狠，大夫人和她几乎同时怀孕，那时候的大夫人对这个得来不易的孩子实在是太珍惜了，可惜四姨娘背地里联合二姨娘使了手段，让大夫人流产了。 老夫人虽然狠毒，可是她绝对不会谋害李家的子嗣，因此她也不满四姨娘的做派，不过不妨碍她趁机又拿回一半管家权。 那时二姨娘藏的深，谁也没想到她也参与其中，老夫人便将权利交给了她想着让她和大夫人打对台。 大夫人历经丧子之痛，又被婆婆如此打脸，伤心了两天，便下定决心要为孩子报仇。 当时李安凤年纪不过十三，听见母亲被人害成这样，冲进去一阵理论，大夫人反倒劝她息事宁人，言语间只说事情已经成了定局，难不成能让四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来还？就这么的李安凤怒气冲冲的出了门。 四姨娘午休之时，李安凤翻墙进院，把抓来拔了牙的蛇从窗户扔到了她靠窗午憩的榻上。 她自小顽皮大胆，因为爹和祖母冷落，大夫人只她一个难免溺爱，所以只当那是恶作剧想整四姨娘。 谁知道四姨娘醒来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跟着孩子就早产了，她是头一胎，怀孕的时候又养的娇娇嫩嫩的，两个孩子本就艰难，当下血崩而亡。 李安凤那时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也十分害怕，大夫人却知道老太太不会眼看着李家子孙承受罪名，便没有插手后续，跟着将女儿送到了国外。 后来老太太暗中一查，发现这事错综复杂，对二姨娘这咬人的狗气不打一处来，干脆把四姨娘两晦气孩子扔给了她互相折磨，只要不死她是不会出手的，而对于大夫人给二姨娘一直下癫狂的药物也睁只眼闭只眼。 可没两年李阮南自己非娶了一个戏子回来，因为这戏子，跟老太太一直唱反调，还犟了好几年再不纳妾，后来老太太以死相逼才又娶了刘玉莲。 这刘玉莲压根没把大夫人放在眼里，一进门就把自己当管家太太一般，言语颐指气使，耀武扬威，给了大夫人多少没脸，可以说没脑子自寻死路。 这回刘玉莲这事，老夫人早就层层把关，不准任何人接近她，就怕她和孩子出事，大夫人也怡然看戏，谁知临了了，大人没事，孩子出了这么个问题。 就算她想怀疑大夫人，都找不到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