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永昭公主这话一出，不仅黑灯吓了一跳，古熹也吓了一跳。 在荒山野外的时候没感觉，但现在回到热闹的城市了，这声音听起来竟有几分阴森森的味道。 就像是刮过了一阵阴风。 黑灯“嗖”的一声，躲回了古灯中。 古熹：“……” 黑灯有这么胆小吗？ 古熹却不能像黑灯一样“嗖”的一声就躲不见，只得留下面对着永昭公主。 何况这儿只有她一个姑娘，她觉得她还是留下得好。 “别往心里去，”顾不白说道，“黑灯就是嘴欠。公主殿下，时辰不早了，不如我们先休息。你看看你想睡哪里？” 对于永昭公主的事，顾不白心里是有点数的，不过反正这些事都要告诉熹王，现在熹王又不在，他就打算明儿等熹王过来了，他再一起讲。 顾不白把永昭公主带到了二楼，指了指原本是书房的这间房，对永昭公主道：“公主殿下，你看这房间如何？” 这房间原本是准备收拾出来给水仙住的，然而水仙没要。 永昭公主没什么意见，僵硬地点了下头。 她的点头，也是整个脑袋一起动的，点头的幅度还很小，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 “水仙，”顾不白拍了拍他的肩，“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顾不白指了指房内那些书，道：“明天在你的房间旁再另外盖个书房，把这里的书都搬进去。今晚你先帮公主殿下架张床。” 为美人儿办事，水仙十分乐意，屁颠屁颠地便跑下了楼，找木板了。 古熹叹为观止，道：“从没见过仙女这么积极。” 顾小白摇头晃脑，叹道：“没想到仙女竟也难过美人关。” 水仙架床很有一手，很快便给永昭公主弄了张床。古熹和顾小白抱来一床新的床单和被褥，让永昭公主早些歇息。 待所有人都出去后，永昭公主呆呆地站在床前，看着那一床梅花花色的床，发愣。 他们刚才……让她早些歇息…… 永昭公主脑海内回荡着离开前古熹等人说的话。 “殿下，这床你先将就着，回头给你买好的。” “公主殿下，这被子你还喜欢吗？不喜欢到时候再买。” “公主殿下，我住你隔壁，不白和小白住在咱们对面，如果有什么事啊，喊我们就是了。” “殿下殿下，我叫水仙，你知道？我住楼下，就是那儿，你打开窗就能看到了，有事喊我啊喊我啊！我肯定立马就到！” …… 他们好像……真的把她当成了一个人…… 她突然很想哭，可是她早已经失去了“哭”这种能力。 永昭公主动作极慢地在床上躺下，躺着的时候身体也十分僵硬。她明明已经感受不到温暖还是严寒，却在盖上被子的刹那感受到了久违的暖意。 那些人，真好呐。 古熹睡在永昭公主隔壁，她有一肚子的疑问，但是顾不白懒得说第二遍，便只能等明日熹王来了再说。 一夜无事。 第二日，水仙竟然是第一个起来的。 古熹迷迷糊糊地起床后，就看到水仙正在后院里，带着三条狗满院子跑。 古熹问道：“仙女，你在做什么啊？” “锻炼身体！”水仙气喘吁吁地喊道，“早上跑一跑，延寿几十年！” 古熹：“……” 古熹道：“你怎么不干脆说长生不老算了。” 她没理水仙，进了厨房，开始准备早饭。 等水仙跑完，早饭也做好了。 俩人在后院把早饭吃完后，水仙往二楼看了看，道：“公主怎么还没起床啊？” 古熹道：“不白和小白不也还没起床？” “那不一样。”水仙道，“他们俩懒惰，公主一看就是个勤奋的公主。” 古熹一脸麻木地看他：“你考不考虑去看个大夫？” 古熹忧心忡忡，心道，不会越来越傻？ “看什么大夫？”水仙还仰着脑袋，不住地往楼上永昭公主的房间看去，“你病了啊姑姑？” 古熹懒得再牛头不对马嘴地跟他讲话，便踢了他一脚，道：“去洗碗。” 顾不白和顾小白照例是睡到日上三竿，不过永昭公主竟然还没起。 这下连古熹也担心了起来，问顾不白：“不白，我要不要去叫下公主啊？” “去，”顾不白说，“我估计她这会儿不会出来的。” 古熹上了楼，敲了敲永昭公主的房门，里面一丝声音也无。 不得已，她只好喊道：“公主殿下，你醒了吗？我能进来吗？” 良久后，里面才传来很低的一声“进”。 古熹推开房门，只见永昭公主站在床边，床上被子整整齐齐地叠放着。 古熹笑道：“醒了啊？那就下去吃早饭。” 然而永昭公主却没有动。 “怎么了？”古熹道，“不想出门吗？” 永昭公主明显迟疑了，但是见古熹耐心地等着她回答，便僵硬地道：“有太阳。” 有太阳？ 古熹脑子一转，明白了几分，便试探着问道：“公主怕太阳啊？” 永昭公主道：“是。” 既然如此，古熹也不好再勉强她出门，便道：“那我去把早饭给你拿上来。” 谁知，永昭公主又道：“我不吃东西。” “不吃？”古熹惊异道，“肚子不饿吗？” 永昭公主道：“不饿。” 古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突然想起这公主殿下没呼吸……也是啊，这种状态，吃不吃都一样…… 古熹下了楼，把公主殿下的话转述给其他人听。 水仙立即便叫了起来：“不吃饭怎么行啊？不行，我端上去给她。” 话落，他便蹬蹬蹬地跑去拿了个盘子，把粥和小菜端上了二楼。 顾小白看着水仙上楼的背影，想到平日里看的话本子里面的一些桥段，突发奇想道：“诶，你们说，仙女莫不是喜欢上了公主？” “咳咳咳——咳咳咳——”古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痛苦又受到惊吓般地看向顾小白。 “唉，姑姑，你小心点啊，你看你都多大的人啊。”顾小白无奈道。 顾不白笑道：“你吓到姑姑了。” 顾小白摊了摊手：“我觉得我说得挺合理的啊，你们看仙女，咱们认识他这么久了，他对哪个姑娘这么好过吗？” 顾不白道：“我琢磨着，那香气侵入了仙女的大脑，勾出了仙女的本性。” “本性？”顾不白反问道。 顾不白道：“别看仙女以前话不多，但我注意过，先前每次和他一起上街的时候，他都会偷偷瞟好看的姑娘，啧啧，可猥琐了。” 古熹又受到了惊吓，咳得更猛烈了。 顾小白指了指古熹，道：“姑姑长得也不差啊，仙女怎么不偷瞟姑姑？” 古熹顿时眼露惊悚，顾不上还在咳嗽，便道：“小白……咳咳……你……咳咳咳……在说……咳咳……什么……咳咳咳……” 顾小白嘻嘻笑：“我在说你好看呢姑姑。” “总之啊，”顾不白道，“仙女如今这样，不见得是坏事。他既然愿意亲近永昭公主，就让他亲近。” 说到这里，顾不白神秘一笑：“第一次见到仙女时，我就看出来了，他的姻缘十分特殊。” 这下，不仅古熹受到了惊吓，连顾小白也吃了一惊，结结巴巴了起来：“哥、哥哥，你、你、你是说……” 顾不白却不再说，往二楼喊道：“仙女，记得收拾书房啊！” 下午，熹王避开众人，秘密来到了金水流。 他一来，顾小白便好奇地问他昨晚进宫情况如何。 与熹王相处久了，顾小白发现他其实是个不错的家伙，便把他当成了自己人，言行也没有那么注意，随意多了。 熹王也不隐瞒，把昨晚进宫后的情况简略讲了一遍。 皇上见他不仅把曾书魁抓回来了，也把那些被他派去寻找长生不老药的道士们也抓回来了，甚是满意。只不过黄于不见踪影，皇上还是说了几句。 之后熹王便出了宫。 而再之后宫里发生的事，熹王虽没亲眼见到，但也听说了。 道士们自从喝了顾不白煮的汤，一个个单独与顾不白呆了几分钟，早就不那么发疯鬼叫了。 皇上刚开始也没看出他们有什么异常，便亲切地问他们长生不老药之事。 “长生不老药”五个字就像一个开关，道士们刚听到，便齐齐发起了疯，又“怪物”“怪物”地叫了起来。 皇上立即便变了神色。 这些道士们是面对着皇上的，此时这么一发疯，便像是在说皇上是怪物。 不过皇上还是忍着脾气让他们老实交代。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虽然说得乱七八糟的，但倒也交代了。 他们说，墓里本来是有颗长生不老药的，但是后来一个鬼出现，长生不老药就消失了。 皇上自然是大怒。 但是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而他们只会叫“怪物”。 皇上气怒至极，让侍卫把他们押回住处，严加看管了起来。 古熹听完后，感叹道：“不白，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啊？怎么让他们忘记公主的事，他们就真忘记了啊？” 熹王也好奇，毕竟听说昨晚上那些道士连提公主一句都没提，只说怪物和鬼。 顾不白勾了勾手指，道：“我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