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缺心眼黑灯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人盯着，他兴奋地绕着古熹转了一圈。 “姑姑姑姑，你是不是也很开心啊！” “姑姑姑姑，那以后每天晚上我都陪你睡觉好不好啊？” “姑姑姑姑，你笑了笑了！” 古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这会儿定是笑得十分勉强。 顾不白给黑灯贴的这个黄符纸，明显突破了八卦镜的限制，成功让黑灯接近了她。她不理叽叽喳喳的黑灯，转而问顾不白：“不白，用这个就能接近宫中那些道士居住的地方吗？” “能。”顾不白说，“但是时效有限，预计不超过一炷香时间。” “顾大哥！”黑灯兴奋得直叫，“我现在太开心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爹！顾大爹！” 顾不白：“……” 古熹张大了嘴：“……” 大堂里“偷听”的熹王和尹大人：“……” 古熹忧心忡忡：“不白啊，你说黑灯这个智商，能顺利潜进去，不被道士们发现吗？” “当然！当然！”黑灯立即又大叫了起来，“我哪里都能潜入进去！现在有了顾大爹的法宝，我连姑姑的闺房都能潜进去！” 古熹恨不得一棒子打晕他。 “黑灯。”顾不白的声音自带镇静效果，黑灯不自觉地就安静了下来，“你下午跟着我，我带你进宫。” 黑灯偏头想了想，天真地问：“是去昨晚你让我去的地方吗？顾大爹你要带我进去玩吗？那些原本我不能进的地方现在我能进去了对吗？” 顾不白：“我带你进去后，会找机会给你贴一张刚才那种纸，它贴上去后，也会像刚才一样立即燃烧起来。记住——” 顾不白声音严肃了不少：“——你就让火烧着，不能叫，也不能跑，懂吗？” 黑灯委屈道：“可是我有点怕……” 顾不白：“如果你叫了，跑了，我就让你再也接近不了姑姑。” 古熹：“……” 黑灯忙不迭地叫道：“那不行那不行！好！我保证我不会叫也不会跑！” 顾不白接着道：“等符纸燃烧完了之后，你去那个你不能过去的小湖，用你最快的速度飘过去。这次你应该能进去了。进去后，找小白，找到小白后不要节外生枝，立即回来，知道了吗？” 黑灯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找顾二哥，找到顾二哥后立即回来告诉顾大爹。” 顾不白：“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如果一炷香的时间里你还没出来，那就不好再出来了。” 古熹看了傻乎乎的黑灯一眼，补充了一句：“如果没找到小白，一炷香的时间快到了，你也就先出来，知道？” 黑灯感动不已：“姑姑，你关心我！” 古熹轻咳一声，问不白：“你下午去见皇上？” “嗯。”顾不白说，“就说第一颗试验的丹药炼好了，请皇上过目。” 古熹奇道：“炼好了？” 这时，水仙从炼丹房出来，擦了擦额头的汗，说：“试验用的确实炼了一颗，但并非最终解药。” 古熹问道：“有效果吗？” 水仙：“有缓解之效。” 尹大人“偷听”到这里，急急忙忙从大堂走了过来，说：“有缓解效果就好啊，有缓解效果就好啊！皇上已经催了许久了，再等下去，恐怕会大发脾气啊，那下午咱们就先拿这颗丹药给皇上过目，缓一缓皇上的火气啊。” 说到这里，尹大人叹了口气，说：“唉，你们是不知道，这几天早朝，朝中各大臣愁眉苦脸的，精神低迷，连带着皇上脸色也不太好，那氛围啊，很糟糕……而且最近又发生了失踪案，愁云惨淡哟……” 古熹心说，皇上这是怕自己彻底阳痿了？ 熹王又和顾不白说了会儿话，在金水流再呆了一会儿，就回府了。 下午，尹大人带着顾不白和古熹进宫了。黑灯就飘在他们后面跟着。 尹大人虽然看不到黑灯，但是也知道黑灯一直跟着。 “有一只鬼跟在自己身后”的这个认知让尹大人这一路都惴惴不安的，眼睛时不时地便往身后瞟。 顾不白扫了他一眼，道：“尹大人，管管您的眼睛，等到了宫中您也这样，以皇上的疑心病，咱们怕是都吃不了兜着走。” 皇上还是怀疑熹王会夺位的那个皇上，尹大人若表现得这么不正常，皇上自然会忍不住怀疑起什么。 尹大人深吸一口气，苦笑道：“在下见识浅薄，起先一直不信世上有鬼……” 顾不白却说：“尹大人这样也挺好，总比有些人不敬神佛来得好。” 尹大人张了张嘴，想说现在跟在他们身后的不是神佛，而是鬼。但他看到顾不白已经闭上了眼，明显不欲多说，便也不说了。 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几个算是如今身处风口浪尖的，谁能不疲惫呢？ 来到皇宫后，顾不白突然惨白了脸，捂着肚子“唔”了一声。 古熹明知道他是装的，但也被他吓了一跳，这也装得太像了？ “不白、不白，你怎么了？你没事？”古熹担心地问道。 连走在前头带路的公公和尹大人都回过头来了。 尹大人显然也吓了一跳，眉头紧皱，看到顾不白的动作，便问：“顾先生这是肚子痛？” “肚子痛……”顾不白忍着痛，虚弱地说道，“茅房在哪……” 尹大人立即回头对带路的公公说道：“公公，可否麻烦您先带顾先生去茅房解决一下？您也知道这样子去见皇上，不太合适……” 公公：“正是正是——你，你过来，你快带顾先生去茅房。” 顾不白道了谢，跟着领路的小太监走了。 黑灯飘在身后，也跟着一起走了。 古熹看着顾不白的背影，担心道：“不白不会有事……” 带路的公公笑道：“姑娘放心，一般肚子痛啊，上个茅房就没事了。” 古熹笑笑附和了一声，心里却仍在担心他们接下来的计划。 按照计划，他们一进入皇宫后，顾不白就装肚子痛去茅房，然后避开众人，给黑灯贴上特制的黄符纸。等黑灯顺利离开去道士住的地方后，顾不白再从茅房出来，和他们汇合，他们再一起去找皇上。而等他们从皇上那出来，黑灯也该是出来了，他们约好了在皇宫门口汇合。 希望不白和黑灯一切顺利。 古熹在心里祈祷着。 要等人，带路的公公便把他们带到了附近的一处石头上，让他们坐下休息休息。 公公解释道：“这附近啊，也没什么可坐的，就委屈尹大人和姑娘了。” 尹大人表示丝毫不在意，古熹并不想坐，就站到了树荫下，遮阳。 天真是越来越热了，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古熹真想整天窝在家里不出门。 带路的公公大约是个话唠，闲不住，等不白的过程中，一直拣着话题和他们说话。他虽身处皇宫中，但关于金水流姑姑的传说也是听说过的，今日见了真人，便起了好奇，问了几句。 比如，“姑娘，你年纪轻轻，为何大家都喊你姑姑？” 比如，“姑娘，你当真治好了熹王的病？” 比如，“姑娘，你和咱们的甄进士真在相亲？” …… 甚至问到了这种问题—— “姑娘，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秘术，能治好小人的……嘿嘿……” 公公伸手指了指自己的下身。 古熹呵呵笑了笑，这都什么话题啊？ 一个太监，他虽然是个太监，但是公然指着自己的下身，算不算骚扰啊？ 古熹很想让驴哥踹他一脚，然后飞速离开了。 然而，小白他很可能在宫里…… 古熹忍了忍，没开口骂人。 倒是尹大人听不下去了，说：“都是谣言呐公公，您这么大把年纪了，见惯了多少风雨啊，还信这种呐？” 公公说道：“尹大人，就是人老了才会信呐……” 这时，顾不白回来了。 他的脸色好了很多，虽然还有点白。 人齐了，他们便继续往皇上那走去。 今儿皇上是一个人见他们的，还是在御花园里。 皇上看到那颗呈上来的丹药，激动之情明显出现在他的眉梢。不过他似乎克制惯了，一会儿便又压了回去，沉下了眉目，翻转着手里的丹药看了半天，然后问道：“这小小的一颗，确定管用？” “回皇上，”古熹不卑不亢地道，“这颗丹药目前是初次制作，我们需要根据患者服用之后的反应，做出调整。调整几次之后，我们才能制作出最终的解药。” 皇上问：“几次？” 古熹道：“不超过三次。” 皇上又捏着那颗丹药看了许久，而后说：“好。尹澍，这颗丹药你拿回去，给你儿子吃。” 尹大人诚惶诚恐地接过，应了声“是”。 “随时向朕禀告药效。”皇上又命令了一句。 接着，皇上又对古熹和顾不白说：“七天，朕再给你们七天时间，如果这七天时间里你们拿不出解药，顾不白，朕要把七年前的事一起和你算算。” 出皇宫的路上，古熹脑子里一直回响着皇上说的“七年前的事”，那是什么事？ 但现在却不好问。 她走得心不在焉，差点不小心撞到了一棵树上。 还是周围突然刮过一阵阴风，才把她惊得回过神。 这风有点熟悉……古熹抬头，看到走在前头的顾不白对她做了个手势。 是黑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