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哑口无言
沈一念在旁边听着陈尔和爱丽丝说话，有种感觉，爱丽丝不停地夸奖，而陈尔就笑眯眯地把这些夸奖照单全收。 聊了半天，爱丽丝提出要去看看餐厅的厨房。 陈尔便带她去了。 其实陈尔餐厅的厨房和其他餐厅的厨房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可能区别就是，陈尔这家餐厅的厨房非常的大。 空间大，但是东西并不多。 有几只大的保鲜柜和冰箱，还有一张长长的桌子，桌子上放了个企鹅布偶。 桌子旁边是餐具柜子。 再过去一点，看窗户的位置就是灶台了。 东西并不多，所以感觉厨房有点空荡荡的。 爱丽丝还发现了一点。 这个厨房真的非常干净。 她甚至没有发现一点半点的油烟。 爱丽丝做这行也有几年了，参观过的厨房，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 可是能干净到这种程度的厨房，她真的是第一次见。 爱丽丝悄悄伸出手去，摸了把灶台，然后赶紧把手缩回来，仔细一看。 不由惊呆，居然什么都没有。 灶台干净得就像新的一样。 难道是陈尔知道了米其林的人要来，提前打扫过了？ 爱丽丝实在是找不到任何理由了。 这个厨房实在太干净了，根本就不像一个厨房。 更可怕的是，爱丽丝还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气味。 不像香气，但是很清新，很好闻。 就像刚下过雨的公园一样，所有的东西都被洗刷得干干净净，就连空气里都不见一丝灰尘！ 她好奇地寻找这个气味的来源…… 一路摸索到一口大水缸边上。 越靠近，气味越浓郁。 “这是什么水？” 爱丽丝凑近了闻，“好香的气味！” 陈尔舀了一碗水给她。 “来，尝尝。” 爱丽丝接过水，十分沉醉地深吸了一口气。 那碗里的水透明得恍若无物，端着碗的手掌轻轻一动，表面就会荡起细细的水纹，无风自皱，可见这水有多轻。 这水喝到嘴里的时候，除了那股淡淡的气味之外，还有一种独特的轻盈和纯净。 像是江南水乡里一望无际的梨花林，雨水如泄，扫过柔软的花瓣，然后再落在嘴里。 爱丽丝愣住了，这水的味道居然如此独特，一点都不比刚刚的那几道菜逊色多少！ “这到底是什么水？” 爱丽丝又问出了这个问题。 陈尔这才回答了她。 “这是溪水。” 溪水？ 爱丽丝不忍有些怀疑，到底是怎样的溪水才会有这样的气味？ 她想起几年前在意大利喝的一种矿泉水。 干净得没有半点杂质，味道微甜，气味清新。这已经是意大利最好的水了。 可是，怎么样也比不上刚刚喝的那一碗水。 陈尔见爱丽丝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便只有再加了一句。 “溪水边上还种植了不少植物。” 爱丽丝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怪不得这个气味这么特殊。” 连做菜的水都这么讲究，怪不得做出来的菜这么好吃。 爱丽丝又围观了一边厨房，却再也没看见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了。 她掉头看向陈尔，“陈师傅你这个厨房很有意思。” “这是我见过的最干净的厨房。” 爱丽丝还是在怀疑陈尔是否提前知道了米其林要派人过来。 她无法相信一家长期经营的餐厅，厨房居然会这么干净。 陈尔听出了这句话的弦外之音。 他懒得去解释，只是随意笑了笑。 然后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还不走吗？” 沈一念听了这话，忍不住瞪起眼睛。 暗想陈尔说话还真是直接，居然一点都不委婉，就直接下逐客令了。 其实陈尔并不是想下逐客令。 他只是有点困了。 12点之后睡觉是不要脸，1点之后睡觉是不要命。 他可是要脸也要命的人。 爱丽丝或许是因为文化差异的原因，并没有听出陈尔的弦外之音。 她也觉得时间有点晚了。 “对，现在是挺晚了。” “那个，我觉得你这家餐厅很不错，我会把你这家餐厅的资料提交到米其林总部去。” 爱丽丝这时候终于恢复了一名米其林专员的严肃和谨慎。 “如果米其林总部对你没有任何多余的意见，我觉得，你的餐厅，至少可以拿到米其林二星。” 爱丽丝说得风轻云淡，却难免带了点居高临下的意味。 沈一念不太舒服这种语气，但是她觉得，陈尔如果能得到这个机会那也是很不错的。 米其林餐厅的标志确实能够帮助陈尔登上一个更大的国际舞台。 可是，爱丽丝接下来说的话，就有点奇怪了。 “但是，我要提出一个意见。” “如果你能提供一份资料，包括了每道菜的详细做法和食材产地、精确到每一个细节……我觉得那样会更好。” 沈一念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陈尔笑眯眯的看着爱丽丝，“这是什么意思。” 爱丽丝干脆说得更清楚一点了。 “米其林是一家对美食研究十分精细的公司，我们需要你提供每道菜最精确的做法，比如，每个调味品是放多少克，每样食材的重量，食材的处理方法等等……” “这样，我们才能做出最正确地决定，决定，你的餐厅到底能不能入选米其林。” 七爱丽丝说完了，就盯着陈尔看。 等着他回答。 陈尔笑容不变。 “提供这个资料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我无法提交。” 爱丽丝惊呼出声，“为什么？” 陈尔表情认真：“原因很简单，我做菜的时候放调味品之类的，都是凭感觉，并没有那么精确的讲究。” “而且，就算是同一道菜，可能我今天做，和明天做，就是完全不同的味道了。” 比如红烧鱼，不同种类的鱼和不同配料的搭配，甚至不同的处理方法。 做出来的红烧鱼，口感都会完全不同。 爱丽丝不解，“为什么呢？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样，这道菜就不是这道菜了……” 爱丽丝艰难地用中文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陈尔耸了耸肩，“我觉得做菜，只要能做得好吃就行，为什么要去讲究那么多？” 爱丽丝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居然生平第一次感到了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