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番外之李菁
我是李菁。 众多北漂族的一员，也许比绝大多数的北漂还要惨很多。 我知道自己不是个讨人喜欢的人，也是，没有资本，直到去年才还清大学贷款，我拿什么来让人喜欢。 你问我为什么讨厌陈一一？ 是，没有人会没有任何缘由地喜欢或者讨厌另一个人。最初见到陈一一的时候，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硬要说我对她是什么感觉。 我只能说，是羡慕。 羡慕她每天都活力四射，羡慕她不用每天一睁眼就想着还欠银行多少钱，羡慕她有自己的房子而不用三天两头接受房东的冷嘲热讽，羡慕她…… 好，可能像她这样的才是大多数，像我这样的才是少数。 我和她进单位的时间差不太多，然而，胡主编似乎比较喜欢她。 可能是我的错觉，也可能不是。 我不太明白，明明她稿子写得并没有我好。 可是胡主编却更喜欢对她说“你这里应该……”“那里如果……会更好”“有进步……”，而对我，胡主编的评价永远是“写的不错”“可以”“修改意见已经发到你邮箱”。 我不明白。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总喜欢带零食来办公室，其他同事不仅没觉得不对而且跟她一起吃东西聊天，还笑得那么开心。 会有报应的。 每个月的绩效考核就是她的报应。 看到她为考核发愁的样子，我觉得松了口气。 这才对。 这个世界不会让你占尽样样好处。 好，这都是一些琐事。 可是生活不都是由一串接一串的琐事拼接而成的么。 可能别人的琐事是五颜六色的，而我的，只有黑白灰。 今年社里户口指标结果出来的时候，我已经麻木了。 依然没有我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要如此执着这个户口，毕竟自己的存款在房价居高不下的北京至多只能买到一个卫生间，还奢求户口做什么？ 也许，可能是真的想在北京留下来，想逃离那个落后的、可怕的小村子，逃离那个疯女人。 没有户口，就算不上真正留下来。 我听到陈一一在跟别人打电话，可能是她朋友，可能是她父母，也可能是她男朋友，因为她脸上又浮现出那样的笑容了。 明朗的，欢快的，真实的笑容。 我听到了什么？ “你看看这雾霾天。” “北京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我都不明白为什么还有人一直往北京涌。” “空气糟糕，交通拥堵，房价变态……” “听说还有为了户口随便结婚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北京户口有那么值钱么，我怎么没发现。” …… 其实最刚开始我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清陈一一说话内容，然而等我回到自己座位上，脑海里控制不住地回想起她的声音的时候。 那些句子陡然清晰。 一个字一个字地朝我砸了过来。 我想，她一定是也看了那个户口名单。 她一定是在讽刺我，嘲笑我。 呵呵。 她有什么资格？ 我比以前更努力，更刻苦，更不折手段地挖猛料，追新闻，写稿子。 每次看到她因为绩效考核而愁眉不展的时候，我才觉得快意。 然而这种快意很快便消失了。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陈一一每个月竟然也能交出分量不轻的稿子，有人说她突然开了窍，有人说她是上了路。 呵呵。 我的直觉是，她找了人。 圈内人，线人，不管是什么人。 一定是找了人。 要不然，凭她那点水平，又没胆子，还嚷着不能过分窥探明星**，怎么可能挖得出那些料。 但是我一直没找到证据。 我也没空。 除了挖新闻，我也有新的重要的事情要做。 之前一次采访中碰到的一个年轻男人留了张名片，我觉得我有必要抓住机会。 一起吃了几次饭，他买单，两个人一顿吃掉的，是我近一个月的生活费。 他约我去酒玩，我去了，一瓶酒是她半个月的工资。 看，这就是差距。 可惜，这男人不是混娱乐圈的，无法给我提供内部消息。 人倒是大方，听说家里是做房地产生意的。 时不时送些东西给我，而那些小玩意，对于他而言可能便宜到不起眼，对于我而言，却是十足的奢侈品。 所以后来的事情发展地很自然。 我也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在学校跟那群什么都没有的毛头小子谈情说爱，浪费时间。 发生关系之后，他对我的态度并没有太多变化，送礼却是更频繁更贵重了。 有时候他送我去上班，看见同事好奇中不掩欣羡的视线，我觉得胸中舒坦不少。 等看见陈一一骑着她的破电动车过来时，我胸中居然澎湃起来。 然而陈一一并没有看见我。 可能她看见了，装作没有看见。 我理解。 嗯，我以为我终于扳回了一局。 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是扳回一局？ 之前我被她抢了新闻你们不知道么？闻铭的新闻，我跟了很久，她不过是…… 算了，不说也罢。 继续。 我以为自己终于扳回了一局。 然而事实上并不是。 在我发现，陈一一背后的男人居然是舒阳的时候，我心中的不忿更甚。 嗯，可能同时还有我终于知道自己所谓的男友其实是个双性恋的因素在里面。 为什么我的人生一团糟，而她的却永远那么阳光灿烂。 为什么。 我不甘心。 我要毁了她。 后来的很多事情，说实话，很多我都不太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做的了。 大概，人在疯狂地做了一件坏事之后，再做更坏的事情就毫无心理压力了。 嗯，大概就是这样。 总而言之，我用尽所有力气，还是没能动得了她一根寒毛。 她的人生依然那么阳光灿烂，不，应该是更加阳光灿烂。 而我，将永远堕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