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正在高天祎心软的一塌糊涂的时候, 石如水却当头给他一棒重击。 五年前, 高天祎有一次出国半月后回去见石如水, 他去之前, 让高文泽提前给石如水打了通电话。 他到了小乖宠的家后, 石如水正贤惠的在厨房为他做晚饭。 跟他那几年，石如水掌握了他的口味之后, 就辞掉了佣人, 每次都是他亲自下厨为他做饭。 他还记得他那天因工作上的事情心情不好, 整个人都带着一团烦躁，当时就很想要人纾解一下，于是他二话不说就从石如水身后把人压在厨房的琉璃台上了。 快做好饭的石如水说着让他‘等一等’，又小小挣扎了一下，期间被勺子带出来的热汤洒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当时曝脾气一触即发, 一边撕扯石如水的衣服下狠劲儿, 一边拿起掉在琉璃台的勺子舀了热烫往石如水嘴里灌, 并说着风凉话。 ……那是他第一次喂石如水吃东西。 最后他爽了，可是石如水嗓子破的完全发不出音儿来, 半夜又引发高烧差点没了小命, 之后他匆匆把人抱到医院, 又请私人医生在家养了半月才完全康复。 这件事本来就是他在外面惹的不痛快，发泄到了石如水身上, 所以当时让他心中萌生出一点愧疚, 也是从那次事件之后, 他才尽量待石如水温柔了些许。 想到这里，高天祎的手从石如水的眼尾收了回来，握成拳，对着石如水的目光越发犀利起来。 三年前，石如水可不敢这么直白的看着他说话，又是这种诉委屈又似抱怨的话，他到底又想做什么！？ “是……”石如水看着高天祎眼底复杂的色彩，狐狸眼弯了弯，带出一抹撒娇似的笑意：“银耳莲子粥，祎哥还记得吗？” 高天祎修长的如利剑般的眼睛微妙的眯起：“！！！” “我很笨。”石如水劈哑着嗓子，他自己都觉声音难听的轻蹙眉头：“当时，呛到了……” 可是，蹙眉的石如水依旧好看的紧，高天祎的手心不由得松开，拇指指腹抵在他额头摩挲那微凸的皱痕。 原来…… 他说的不是第一次吗？ 银耳莲子粥，高天祎微微搜寻一下记忆，便很快想起来。 自从历经上次‘喂饭’后他便偶尔带着石如水出去参加一些朋友间无关紧要的聚会。 那次亦是。 那天，他先带石如水去修剪了头发，并交代理发师给他染了个黄色发尾，刻意说要金毛犬的金色。 石如水知道他养了两只金毛爱犬，听了之后，只是抿嘴乖乖的朝他笑了笑。 石如水当时的发和现在一样长，遮耳，到颈，和他美的让人窒息的雄雌莫辩的脸蛋很是相称。 尤其是发色变成浅金色之后，那绝色狐眼更加黑亮摄人，下颌尖的细线条更显柔美妩媚，白皙的颈项也在金光下散发出别样撩人的光晕，加上窄裤宽衫，让他挺翘的臀线和笔直的双腿一览无余。 他几乎是带着石如水一入席，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石如水的身上，一个个的都成了红眼狼。 在众人的夸赞中，第一次陪他出席的石如水不敢开口，只是对众人羞涩的笑。 他当时有点吃味，面上不动声色，却在桌子下面暗暗惩罚石如水，桌子上面又阴冷的笑着喂他喝粥，大概第三勺的时候，一脸慌色的石如水猛地被莲子卡到嗓子呛得差点岔气，而他却享受的看着他流泪…… 后来更是忍不住的抱着被呛得‘美艳动人’的石如水离开，迫不及待的在停车场要了人。 所以…… 即便是‘银耳莲子粥’，也绝对称不上美好的回忆。 高天祎蹙眉，静望着石如水，隐约间觉得石如水的话里有点耐人寻味的意思。 石如水用一双无辜明亮的含笑的眼神望着高天祎，还侧着脸翘着唇在高天祎手心蹭了蹭，“祎哥，我想喝银耳莲子粥，可以吗……” 高天祎有些发哑的声音还未响起，突然见石如水眼底一慌，急急道：“祎哥，你这里……” 石如水目光所对的地方，是高天祎之前被钢笔所伤的右手食指，此时食指上的血液早已凝固成一厘米左右的弯弧伤口。 “没事……”高天祎手背上的筋骨颤动了下，很快收回犀利的目光淡淡勾起唇角：“或许，你给我消下毒就不疼了，嗯？” “……嗯。”石如水羞涩的伸出两条纤瘦的胳膊，抱住高天祎的大手，然后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高天祎的指放到唇边。 高天祎眼睛在伤口碰到石如水的时候，转瞬间温柔成一汪水，这辈子都没这么柔软过。 而在他看不到的石如水的眼中，却是一片他不曾见过的，也想象不到的凌厉之色。 石如水刚为伤口消了毒，一抬起头，没想到高天祎当即就遂了他的心意。 “水水。”当石如水收回了温软的舌，高天祎托住石如水的后脑勺把他放回枕头上，俯身望着他温柔道：“你好好休息，我亲自去救孩子，你乖乖等我回来。” “……祎哥。”石如水激动的唇角都打了颤，严重受损的音质里竟然也听出了一丝甜腻味儿：“祎哥……” “嗯。”高天祎咬着眼光凑到石如水的唇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拍拍他的脸庞，猛然起身，走到大床对面的衣柜里拿出一条小内和一套睡衣。 温柔的给石如水穿了超大号小内和睡衣，抿了下石如水唇角闪动的水泽，声音因低沉而更加富有男人味：“一会我让人送银耳莲子粥上来，你自己乖乖吃饭，嗯？” “祎哥……” “……”这一声声叫的，高天祎的心脏都快受不住了，口气也一次比一次低沉：“好了，我一定帮你救回孩子。” 石如水重重的点头，眼中裹的那层泪水久久不散：“谢谢你。” “……”欲走的高天祎身子僵了一瞬，然后弯腰倒了杯茶，握住靠坐在床头的石如水的后颈，把水杯沿放到他唇边儿。 既然不能喂他吃饭，就喂他喝杯水。 喂完整杯水后，高天祎不舍得把石如水的脑袋提高了些，然后俯身亲上他的唇。 石如水姿势别扭的张嘴承受高天祎的亲昵，直到高天祎满意，然后拿过床头的手机扔到石如水身边儿：“别再开口说话了，这个手机安全，你拿着用。” 高天祎一离开，石如水刻意温软讨好的目光瞬间就冷冽的骇人，他重重的用手背擦去唇上的湿粘，抬起一双狐狸眼淡漠而警惕的环视了下房间的布局。 这个房间不是很大，床右侧是沙发茶几和电视机，床对面是整体衣柜，床左侧是盥洗室，装修简单霸道，主打色黑白灰，是高天祎的风格。 而且高天祎有洁癖，除了金色，不喜欢任何带色彩的东西，大概是因为喜欢金毛犬的缘故。 所以，这里必然是高天祎的地方。 既然是，那就肯定不会有摄像头的存在。 石如水趁着还没人进来，连忙取过自己的手机，给何文卓回电话。 石如水一打通对方的电话，就听到了熟悉的小孩子的哭声，他心口一疼：“贝贝……” 作为苏影的干粑粑，何文卓止不住要先问苏影的情况，石如水搪塞过去后，何文卓听他嗓子哑的厉害，这才说了贝贝的情况，并把手机递给贝贝。 “贝贝不哭了哦，这是粑粑呦……”何文卓的哄劝声过去后，是贝贝沙哑的呜呜啦啦的呜咽声：“……粑粑……” 一开口，声音都像他一样哑的失真。 “宝宝。”石如水捏住自己的脖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哄道：“宝宝，粑粑很快就回去，宝宝不哭了哦？” “粑粑……”贝贝听到对面石如水失真的难听的声音，愣了愣，接着哭的更大声：“你，不是，粑粑……” “宝宝……”石如水眼泪猛地激涌而出，贝贝两岁多了，虽然他把孩子养的娇气柔弱了些，但也从没让宝宝哭到这种程度：“文卓，我现在回不去，我给莫含打个电话，宝宝认他，但他情况特殊，麻烦你带着孩子去接他一下。” “……好。”何文卓忍不住问：“你声音怎么这样了，要不我现在就去景志轩的公司……” “别，我们现在不在公司。”石如水：“我一会让莫含打给你。” 说完，石如水挂断电话，又匆忙给莫含打电话说情况，说到一半，就响起了敲门声，于是他匆匆收尾并挂断。 进门的是高文泽，跟在高天祎身边的，他也就只认识高文泽这个人了。 石如水苦笑。 “如水，”高文泽一见到石如水，显然很激动，他几乎是飞奔到床边儿，当看到石如水苍白萎靡的小脸眼底一黯：“你……还好吗？” “……”石如水已经没有开口说话的力气了，他瘫靠在床头摇摇头，眼皮慵懒的垂着没看高文泽。 “我……”听到石如水因动作微微喘气，看他两只眼睛犹沾着水汽，肤色在午后强烈的太阳光下白的透明，薄唇因红肿而荼.蘼的翘起…… 想起他刚才在门口从这张嘴里听到的申吟身，高文泽心口猛地一窒，眼神慌乱的弯腰去为石如水倒水：“你先喝杯水，我一会帮你拿热毛巾。” 把茶杯放到石如水手心，碰到他光滑细腻的指，高文泽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走进盥洗室。 高文泽喜欢石如水，把石如水放在心尖上整整八年。 他第一眼看到石如水也和大多数人一样，惊艳、心动、是最浅薄的喜欢。 石如水的身体有些柔弱，刚跟高天祎不久，就生了一场病，他接到命令带着石如水去医院输了六天的水。 他便是那时真真正正把石如水放在心尖上的。 他开始发现石如水虽然表面看上去妩媚动人，一副妖娆诱人的样子，但内心却清纯素雅的如同一个误入凡尘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高天祎的骇人手段，甚至隐约知道石如水是因为高天祎在浴室里孟浪才生的病，知道石如水身上都是高天祎的烙印和味道，但是喜欢就是喜欢了。 他无能为力。 自从遇到石如水，高文泽的心中再也装不下他人。 对着镜子苦笑一声，高文泽端着温水走出盥洗室，石如水手中的温水去了一小半。 “如水。”高文泽把水盆放到床头柜上，温和的笑着拿过石如水手中的水杯：“我帮你擦下脸。” “……”正陷入沉思的石如水在手心空的一瞬间，眼底闪了闪，接着，眸光又涣散了，显然没把高文泽的话听到心里。 “……”哎，高文泽心疼的暗叹一口气，把毛巾拧成半干，然后坐到床侧，看了眼石如水带着淤青的手腕，咬咬牙，左手放在石如水下巴下一厘米的位置，右手拿着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的放到石如水的右边脸上：“你别动，我轻一点儿。” “！！！”石如水猛地抬起眸子，眯起，望进高文泽温煦的眼底。 热毛巾扫过石如水玫瑰花瓣的唇，薄薄的，略略一碰，就像果冻似的颤动。 美的太过诱惑，美的令人发癫。 高文泽只觉得血往头涌，按耐不住的砰砰砰的心跳，又哪里能掩饰住眼底的狂热。 “……谢谢。”石如水抬手，推开高文泽的手臂。 “没、”高文泽一慌，毛巾猛地掉到毯子上，他连忙捡起：“没事的。” 高文泽自觉失礼，从床上站起来后，又哑着声音解释：“应该的，祎哥交代我好好照顾你。” 高文泽又拧了把毛巾，这次，石如水的眸子濯濯的看着他，他没敢坐下，而是探着腰带着询问的口谓：“如水，我、我给你擦下另一边儿脸。” “我自己来。”石如水脸上的表情再疏离不过，他直接抬头接过高文泽手中的毛巾，随意的擦了下，本想自己放毛巾，但一想自己下面的情况，嘴唇抖了下，把毛巾递向站在床侧的高文泽道：“谢谢。” 高文泽刚失落的接过毛巾，银耳莲子粥也送进来了，但是石如水一口也没吃下。 高文泽劝了几句，看不管用，着急了一会儿，也只能作罢。 接下来，便是足足五小时的漫长等待，中间高天祎来电说查到绑.架苏影的团伙了，直到七点钟的时候，高天祎才风风火火的回来。 此时，天色已经转黑。 刚从外面回来的高天祎裹着一身冷意，瞪了一眼把单人沙发搬到床边的高文泽，大步走到床边：“水水，我回来了。” “祎哥，祎哥……”从听到脚步声开始，石如水就已经屏息等待了，高天祎一走到床边儿，他几乎是使劲全身的力气起身朝高天祎的方向扑去，“孩子……” “慢点！”高天祎右腿猛地砸到床上，弓身接住因急切和虚弱而向前倒来的石如水，为了不让他担忧，快速道：“已经找到孩子被绑架的确切位置了，我的人正在往那边赶。” “孩子……”被高天祎冻得震颤的石如水一听，眼泪立马出来了：“找到了？” 石如水身上好热。 高天祎连忙拉起毛毯把人包住，他是骑摩托一路狂飚回来的，知道自己身上凉，便把石如水往外推了推，眼睛不经意间扫过床头柜上的粥碗，不高兴的蹙眉道：“你中午没吃饭？” “祎哥，孩子……” 高天祎声音加重道：“回答我！” “我……”石如水向前抱住高天祎的胳膊，冷的摄人：“我吃不下，孩子呢，我能不能给孩子打个电话？” 高天祎凌厉的眸子扫了一眼站在他身侧的高文泽，显然不高兴他没照顾好人：“目前是锁定了位置，我派了手底下最强的一百多号人过去搜了。” 石如水提到嗓口的心脏又咯噔下坠了一下：“还没救出来么？” “别急，我有联系到景志轩，确保孩子不会有事，你放心，保证半小时就能救出孩子。”高天祎心疼的望着石如水蓦然瞪大的眼睛，怕冰到他，仅用单指腹安抚的摸了下他的额头，并习惯性的往上拢起石如水额前的发丝，石如水额头右侧靠近发际线的位置一条三厘米长的疤痕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映入高天祎的眼底，他心脏像被猫抓了一下，脸色猛然大变：“这条疤痕，是怎么回事！” 高天祎话锋一转，石如水没能反应过来，他蹙眉捏过石如水的脸，又沉声问了一遍：“这里，是怎么伤的！嗯？” 石如水沾着泪的睫毛猛地颤了下，嘴唇嚅嗫：难道，他要回答高天祎，这是你爷爷伤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