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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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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屋闹哄哄的,里外都是人。    这么热的天,没什么风,各种人气混着汗味儿漂浮在半空,还掺杂着尸体的臭味,空气很难闻。    刘文英抱着浮肿的儿子,凄惨的哭声一下没停,嗓子都哑了,谁劝都没用。    堂屋里实在太臭了,气都喘不上来,根本没法待人,大家伙不敢凑太近,就在院子里扎堆。    回去,又压不住好奇心,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等搞明白了,心里也就不怕了。    未知是最可怕的。    赵村长来了,说已经报了案,派出所很快就会来人,县里公安局也会过来的,叫刘文英放心。    这话把刘文英刺激到了,“放心?我儿子死的不明不白,我放哪门子的心?都滚!滚——”    情绪崩溃了。    大家伙跟着赵村长一块儿出去,站在大门外的空地上交头接耳。    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消化掉这个消息。    水塘里死过人,尤其是大水塘,李疯子的孩子就死在那里头,还有的是一时想不开跳进去的,他们都不会觉得恐惧,只会感慨生命无常,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    但没听说过这么个死法,更别提见过了。    渗得慌。    喜事变丧事,刘文英的宝贝疙瘩出了事,她受的打击很大,怕是要病倒咯。    最近都是高温天气,热的人上墙壁,村里不少人干完农活回来都会去大水塘里洗把脸,每天还上那儿洗衣服,还有的直接下水洗澡。    尸体都成那样儿,肯定不是昨晚才死的,得死了好几天。    一想到水下站着具尸体,他们就到一边干呕。    还好去年村里通了自来水,不然都得去塘边挑水吃,那可真是……    “谁干的啊?太他妈不是东西了!”    “要遭天谴的,肯定要被雷劈,看着……”    赵村长坐在树墩上,面色凝重的挥挥手,“都散了,等会儿干警们来了,你们堵在这儿,他们也不好查案。”    有人忽然扯着嗓子啊了一声,“那什么,李疯子那晚喊水里站了个人,该不会就是……”    他咕噜吞口水,没敢往下说。    周遭猛地一下变的死寂。    所有人都跟被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    齐老三骂脏话,“放屁!那李疯子还说恶鬼来害人了,恶鬼呢?在哪儿?让他出来给老子开开眼!”    “老三,你这么大声干什么?要是招来什么脏东西,到时候送都送不走!”    其他人都打哆嗦,脸死白死白的,眼睛还往齐老三身上瞪。    齐老三拿手指指一圈的人,满脸鄙夷,“一个个的越活越回去了,疯子的话都信,我看你们就算没疯,也是孬子。”    “那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你问我,我问谁去?”    “李疯子人呢?怎么没见着?”    “在屋里睡大觉。”    “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能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一疯子,跑起来都没我家的鹅快。”    “你知道个屁!”    “行了,大家都少说两句,什么时候了还吵吵闹闹!”    赵村长叹口气,“封建迷信要不得,公安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回,都回去。”    大家伙管不住嘴的议论开了。    “是人干的?”    “废话,鬼想要人死,直接吓死就行了,至于搞那么一出?要我说,这就是报仇,谁知道文英儿子得罪了什么人。”    “也是,水猴子拖人下水,会缠着手脚不让人上岸,不会用粗麻绳绑木桩上面,所以肯定不是水猴子干的。”    “说的跟真的一样,你见过水猴子?”    “……”    高燃在里屋打电话,手还在抖,电话一通他就说,“妈,是我,出事了。”    他把整件事简单说了一下,声音一直在颤。    那头的刘秀听完以后愣了半响,怀疑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高燃吸吸鼻子,重复了一遍,“表哥死了。”    电话那头传来凳子被碰倒的巨大声响,伴随着刘秀受惊的一声喊叫,“高建军!高建军!”    不多时,高燃听见一道冷静沉稳的声音,“小燃,你表哥的事我听你妈说了,你看着你大姨,别让她干傻事。”    “知道的。”    高建军问,“你表姐知不知道?”    高燃说,“通知过了,她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高建军又问,“警察呢?”    高燃说,“村长报案了,这是命案,派出所会联系公安局的,公安局会通知刑警队,过不了多久就会派人来调查。”    高建军交代道,“别让人碰你表哥的身体,凶手留下的痕迹一破坏,线索就不好找了。”    高燃动动嘴皮子,说来不及了,“表哥在水里泡过,被好几个人捞了上来,大姨抱着不撒手。”    高建军默了会儿,“那先这样。”    高燃挂电话前听到那头传来声音,他爸跟他说,男子汉遇到事儿要冷静,不能怕,他抿嘴,声音里带着哭腔,“嗯,我不怕。”    其实高燃怕的要死。    表哥的尸体肿胀的像个巨人,肚子跟个球似的膨胀了起来,眼球突出,舌头伸在外面,脸肿胀的厉害,身上皮肤是灰绿色的,散发着一阵阵刺鼻的尸臭味,他一放进堂屋,就有苍蝇飞进来,往尸体上叮。    水里有很多鱼跟虫子,啃了尸体的很多个地方,还长了一点点水草样的东西,表哥已经没有人样了。    高燃看到的第一眼,胃痉挛,酸水直往上冒,他不能露出一丁点恶心的表情。    大姨已经很伤心了。    屋内寂静片刻,刘秀慌忙去开抽屉拿钱。    高建军说,“我们不是警察,火急火燎的赶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刘秀抬头,眼睛通红,“那你说怎么办?”    高建军说,“别慌。”    刘秀扯高了声音,“你说的轻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跟我说别慌,我能不慌吗?文英是我姐,不是你姐,我就不信老小家出了事,你也能说出这种话来!”    高建军厉色呵斥,“刘秀!”    刘秀冷笑,“不能?”    高建军一甩手,桌上的瓷缸子掉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声响惊动了高老太,她颤巍巍进来,“干嘛,吵架啊?三岁小孩呢?”    刘秀正在气头上,口气很冲,“妈,你什么都不知道,能不能不要添乱了?!”    高建军拍一下椅子扶手,“刘秀,你冲妈发什么火?”    高老太干瘪的嘴动了动,“我要去找小燃。”    她去堂屋喊自己的大孙子“小燃”,又去院里喊,走到哪儿喊到哪儿。    刘秀擤了擤鼻涕,情绪平复了下来,“我去看看妈。”    高建军在屋里待了一会儿出来,“你跟妈在家待着,我去厂里找刘辉,让他跟我去文英那里。”    刘秀说行,“什么时候动身?”    高建军看看天色,“现在就去,有情况我会电话通知你,等所有的事都查的明明白白,我就跟小燃一起回来。”    刘秀给他简单收拾了一个包,想起了儿子说的绑木桩一事,她的背上生出一层凉意,“你们担心点,配合警方调查就好,别自己找凶手。”    高建军嗯了声,“妈你照顾好了。”    刘秀追出去一段路,想起来老太太还在屋里,就赶紧掉头回去,怕人跑丢了。    .    大白天的,村里静得很,地里没人,活儿也不干了,都关上门在自个屋里聊天。    刘雨就是这时候赶回来的,接到电话时正在开会。    知道弟弟出事了,她“腾”地一下在桌前站起来,苍白着脸在其他人错愕的目光里冲出会议室。    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家。    大门紧闭,堂屋里臭味弥漫,刘文英坐在儿子的尸体边上,披头散发,眼神空洞,整个人都是僵着的。    刘雨行色匆匆,高跟鞋都没来得及换。    她下车急着进村,半路上把脚给崴了,红肿了一大片,进了家门就把鞋给脱了,一瘸一拐的去堂屋。    看到地上被苍蝇围着的尸体,刘雨倒抽一口凉气,全身僵硬,半响才颤抖着发出声音,“妈,我回来了。”    刘文英的眼珠子转动,头也跟着转,她用猩红的眼睛看着女儿,不说话,脸上也没表情。    刘雨被看的头皮发麻,她赶走那些苍蝇,又喊了一声,“妈,是我。”    刘文英眼里有了波动,悲愤一点点凝聚,砰地一下炸开,她啊的大叫一声,声嘶力竭,老泪纵横,“小雨,你弟被人害了——”    刘雨抱住妈妈,哽咽着说,“警察会查的。”    高燃坐在门槛上,听着堂屋里的哭声,他叹口气,眼睛望着远处的一棵桃树。    那句老话说的真没错,明天跟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个会先找上你。    他这几天总是在前一天安慰大姨,说表哥第二天一早说不定就会回来,今早是回来了。    可回来的不是人,是尸体。    这是一起恶性谋杀案,不是谋财害命,是仇杀。    高燃抓了个石头子丢出去,希望表哥的案子是封北接的,而不是那只狐狸。    封北来了,他就不怕了。    派出所的人过来了,他们看到尸体变了变脸色,说已经把案子移交给了公安局。    那边会很快派人过来。    刘文英哭晕了过去,刘雨刚回来,什么也不知道,只能让高燃来回答派出所提的问题。    高燃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派出所的人做好简单的笔录之后,谁也没走,都留下来等公安局的人,顺便派了一个人去塘边看守现场。    凶手的作案手法太过残忍,跟这里淳朴的民风格格不入,可能牵扯到了陈年旧事,这案子恐怕有点儿棘手。    高燃挨家挨户的串门,以为自己会有所获,却没想到结果不出他想要的,他没有在哪个人的额头看到黑斑。    李疯子额头上也没有。    高燃蹲在树底下,拿了个钢镚儿在地上转,一次次的重复着这个动作。    那卖菜的好几年前杀了人,额头留了个斑,像一个标记,标着对方的罪行。    他两只眼睛都看到了,看得真真的。    这次应该也有。    不多时,杨志跟痕检员许浩出现在了村里,他们直接去勘察现场。    赵村长陪同。    忙活了一上午,赵村长累的够呛,他邀请两位刑警去家里坐坐,刚泡好茶,公安局就来人了。    赵村长赶紧去村口接待。    高燃时不时出来看看,他望见了封北的身影,撒腿就往那边飞奔过去。    那架势有点儿像是鸡宝宝看到了鸡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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