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又遇见了
叶唯在家放松几天, 看了一些电影。她收到了初中同学的信息，地点定于某家ktv。 短信是群发的, 希望全部人都能来。若是真的有事，一定要提前告知。 要去么？ 叶唯的手机搁在桌上，她考虑了很久, 时间一分一秒在走，亮起来的屏幕也逐渐暗了下去。 天色缓缓黑了，窗子没有关。黑夜从窗户里涌进来，再蔓延到整个房间。叶唯仍是一个人发呆地看着。 过了一会，她找出了表演笔记。为了不让父母发现，笔记本夹在一叠教科书里。 叶唯翻开了笔记, 将表演的细节都扫了一遍。那里面还记着很多纪衍说过的话, 但她没有写上他的名字。 只有那些话, 再加上日期和地点。 不用害怕你的真实情绪被人看到。2013.10.12，公车 如果你不想笑，那就不要笑。2014.01.10，教室 …… 叶唯隐藏起自己, 成为了一个毫无性格的人, 已经一年多了。以前的她是怎么样的？她差不多也忘掉了。 但是纪衍说的话，却和别人都不一样。因着他, 叶唯有了改变的念头。 她想重新拥有喜怒哀乐, 拥有情绪,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只剩下一个青春的空空壳子。 为什么不敢面对那些同学？叶唯不想再做一个胆小的人, 即便尝试一次，那也是好的。 叶唯再次看了一眼短信，她决定去参加这次的同学会。 善仪中学8班和德海中学3班的初中同学会，将在同一天举办。地点均在位于信德广场的嘉悦ktv。 那一天，叶唯早早同父母讲过，她晚上会去参加初中同学会。她睡了一个午觉，确保自己能足够精神。 时间定在晚上6点半，叶唯在6点的时候离开了家。她走到小区北门，去公车站等车。 晚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叶唯的步子迈得很轻快。只要想到改变，她就觉得心中有股力量。 刚从北门走出，叶唯就看到了站台那边有个熟悉的身影。他正好看向门口，见到叶唯时，对她微微招手。 真巧，怎么又遇到纪衍了？叶唯笑了笑，朝着他走了过去。 去往信德广场的公车有很多路，但是只有两路会经过碧湖景苑。一个站台在北门，一个站台在南门。 会经过南门的那一路公车，在晚上5点就停了。 要是叶唯选择打车，也一定会来北门。然后，纪衍很早就在北门等她了。 “叶唯。” “纪衍，你怎么会在这里？”快走到的时候，叶唯噔噔噔跑过来，帆布鞋踩着坚硬的地面。 “我去信德广场，你呢？” 叶唯惊讶：“好巧，我也是。” 纪衍一本正经：“总是那么巧，叶唯，你是不是在跟踪我？” 叶唯：“……” 冬天一到，天就黑得特别快。雾城的夜晚早就来了，随着聊天的推进，公车从夜色中缓慢驶来。 叶唯走上公车，纪衍跟着她上了车，他们走到公车后面的座椅。叶唯坐里面，纪衍坐外面。 纪衍问：“你去信德广场做什么？” “初中同学会。”叶唯诚实地告诉纪衍，“晚上6点半在嘉悦ktv，你呢？” “我去书店买些参考书。”纪衍面不改色。 “都到了寒假，你还这么认真。”叶唯感慨，“难怪你的成绩一直是第一。” 叶唯眼睛亮亮的，纪衍有点心虚，移开了视线：“嗯……” 到了信德广场后，叶唯和纪衍分开两头。叶唯走去了嘉悦ktv，纪衍真的先去了一趟书店。 等到十五分钟过去以后，纪衍才走向嘉悦ktv。周名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他和初中同学有说有笑的。 “纪衍，你终于来了。”周名向他招手，“大家都来得差不多了，他们都在包厢里。” “一个学期没见，你怎么又长高了？”初中班长调侃道。 “纪衍现在是183，我比他高！”周名露出了一个骄傲的微笑。 班长问：“周名，你现在多高？” 周名得意地拍了拍他的胸膛：“184，嘿嘿。” 班长：“……” 嘉悦ktv的大厅在放歌，一首英文歌，在2013年很红的歌曲，《just give me a reason》。 这里的走廊有的长，有的短，无一例外都亮着清艳的光。纪衍略一停步，扫一眼，便能看到很多包厢。 ktv的包厢就好像一个个格子，那是五颜六色的彩色格子。而其中一个格子里，有叶唯。 她会在哪里呢？ 纪衍、周名和班长走去了一个大包厢，还没推门进去，就听见了里头有人在唱歌，声音很重。 打开门，周名先走了进去：“情侣对唱，你还唱《广岛之恋》？” “这首歌谁唱谁分手。”这是一个来自单身狗的怨念。 “切了切了，这首歌不唱了。”男生把话筒一搁。 乌鸦嘴周名的一句话就有奇效，这对小情侣在一个月后分手了。周名发誓，那真的和他毫无关系。 纪衍坐下来，和周名在一块。一个女生在瞥纪衍，她悄悄问旁边的人：“你也在一中，能告诉我一件事吗？” “郭欣，你在说什么？”ktv声音太响，那人听不大清，抬高声音问她。 “纪衍他上高中后有女朋友吗？”郭欣凑到他耳边问。 “我哪知道。”那人没心思管这个，“你自己问他啊。” 郭欣红了红脸，她只能沉默了。几分钟后，有个大胆的女生替她做了她不敢做的事情。 女生跑到纪衍面前：“纪衍。” 纪衍抬眼，闻见了浓烈的香水味。他不喜欢重香，轻微往后一缩。他想起了那个像兔子的女孩。 她身上总有一股浅淡的香味，洁白纯净，溪水般清凉。即便待在黑夜里，她也是一簇小小的光。 还是叶唯最好了。 “纪衍，你有没有恋爱？”女生期待地看着他，“我是帮全班女生问的。” “不好说。”纪衍惜字如金。 女生愣了，什么叫不好说？纪衍说话也太奇怪了，这意思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周名意识到这里的气氛有些怪，他立即过来解围。从初中开始，周名已经帮纪衍做过很多次这种事了。 “他喜欢我们班一个女生，是？”周名挤眉弄眼，他随口来了一句，“就是那个笑起来很开心的。” 纪衍的眉毛一挑，他没有否认：“嗯。” 所以纪衍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得知这个消息后，女生呆了几秒，便离开了。 纪衍转身问周名：“那个笑起来很开心的？” 要是他没有猜错，周名说的是叶唯。雾城一中18班的人全都知道，叶唯笑起来像一道明媚的阳光。 “我刚才就是胡扯的。”周名笑嘻嘻的，他不知道纪衍在想什么。 “还替你解围了，是不是要感谢我？” “再给你买袋薄荷糖。” “抠门！” “……” ktv包厢里闷得很，空气闭塞，人的情绪也变得压抑了。同学们在唱歌，一首又一首，纪衍全都没听进去。 叶唯会在哪个包厢？她现在会在想什么？ 那些同学不喜欢她，她会不会受欺负？ 不知道叶唯有没有离开包厢？ …… 纪衍的思绪兜兜转转，却也都围绕着叶唯转。那个女孩啊，他一点也不想看到她难过的样子。 纪衍站起身，离开了ktv包厢。这里很大，怎么才能找到她呢？ 他走到外面，拿出手机，试着拨通了叶唯的电话。一声嘟，两声嘟，三声嘟……她都没有接。 手机贴在纪衍耳边，他略加思索后，便离开了ktv。外头的空气猛地吹来，冷冽干净，像冰一样。 细微的声响在空气里，似乎是一首歌。某个人的手机铃声正在响，纪衍循声走了过去。 “if i see her standing there alone.要是我看见她独自站在那里。” 路灯的光柔柔地照亮了这条道路，纪衍瞧见了路的那头蹲着一个女孩，她垂眼看着地面。 “i h□□e half a mind to say what i\'m thinking anyway.我不会说出我全部的心意。” 纪衍朝她走去，他的心绪翻滚如海，却被不动声色地隐藏在平静的面容底下。 “……” 歌声一直在响，女孩低着头，没注意到外界的一切，男孩迎着光向她走来。纪衍走到后停住了脚步，她听到了鞋子的声音。 “look each other in the eye.凝视着对方的双眼。” 叶唯抬起头来，看到了纪衍。他站在她的面前，一束光那样明亮温暖地存在着。 “and say hello.” 最后一句歌词结束，铃声歇了。 纪衍看见了她眼角的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