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亲昵
林漫平时很羡慕那些数学学得好的, 因为不管数学老师怎么讲,她们都一脸“我会了”的样子直视老师并点头。 而林漫数学课上从来不敢和老师对视,生怕老师一个叫顺口,脱口而出就是,“林漫,你来讲一下这道题。” 徐寒迟像是生来就是学数学的天才,期末试卷的试题, 每题他都写下来至少一种解题思路, 耐心而细致地讲给林漫听。 他的声音温润又清晰, 回映在她耳朵里, 一如第一次听到徐寒迟在花房里讲话时一样惊艳。 “林漫。”徐寒迟中断讲题, 突然喊她。 林漫就像课上犯瞌睡被老师叫到一般,突然笔直的坐正身子,傻里傻气地回了一声:“到。” 话一说完,明显意识到不对劲。 她回过神, 看到徐寒迟面无表情地默默注视着她。 林漫身子微微颤了颤。 徐寒迟嘴角一挑, 右手修长的手指,熟练地转起笔,漫不经心地问:“都听明白了吗?” 林漫只犹豫了不到一秒时间,十分确定的点头:“听明白了。” “哦?”徐寒迟垂下目光, 金属质感的自动铅笔在他指尖流利地打了几个转, 而后稳稳地被拿在手里。 他用笔尖一指, 轻声说:“刚才我讲到这个三角函数……” “嗯。”林漫点头, “这个题听明白了。” 又翻过试卷, 指了指:“还是讲到后面大题数列求和?” “……”林漫回答的太早,这就有些尴尬了。 他略一停顿,语气里夹带着笑意:“我到底讲到哪个题?” 林漫咬了咬唇,一脸窘迫,头越埋越低,没有回答。 她一个题都没有听进去,根本不知道徐寒迟讲到了哪里。 “林漫,我讲到哪里还是次要的,你不要骗自己,这些知识点,会了就是你自己的,你骗我说会了那对我一点影响都没有,考试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徐寒迟还是第一次这样语重心长地教导她。 愧疚渐渐替代林漫心里的窘迫。 她偷偷抬眼瞄了一眼徐寒迟,又心虚地极快低下头。 从九点到十一点。 徐寒迟不厌其烦地讲了一遍又一遍,室内干燥,他一上午没有喝水,嘴角已经生了轻微的白皮。 头垂的更低,林漫低声喃喃道:“对不起,我没有听,都怪我注意力不集中。” 徐寒迟上身后仰,休闲地倚在椅背上,手指尖敲打着桌面,目光牢牢锁定她,“说说。” “啊?” “说说你为什么没有听,为什么注意力不集中。” 林漫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因为你。” 徐寒迟觉得好笑:“因为我?” 林漫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补充:“因为你讲的太好。” “因为我讲的太好,所以你没有听?”徐寒迟出声笑了,身体突然前倾,抬手用笔头,轻轻敲了林漫的发顶,“你这是什么逻辑?自己不好好听课,反倒怪我?” 那道极其轻微的压迫感出现一下就消失,林漫错愕,极为缓慢地抬头,撞上徐寒迟的笑。 目光一路下滑,落在像与徐寒迟右手合为一体流利转动的自动笔,林漫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下被徐寒迟敲打的地方。 轻敲头顶的动作,确定不是互相熟悉的人才会做的亲昵动作? 徐寒迟没有难为她。 收起笑意,重新翻过试卷,轻叹了口气:“从头给你讲一遍。” “要是还走神。”说着淡淡瞥她一眼,语气严肃,“林漫,明天补习,你就只能站着听讲了。” 林漫看到了他眼中的警告。 她收起刚才那点不知为什么冒出来的歪歪心思,认真的听徐寒迟讲解错题。 - “好了,今天到这里。”徐寒迟终于放下笔,宣布林漫解放。 一小时的时间里,徐寒迟讲的诙谐幽默,课上没听懂的知识点经由他一番梳理,林漫竟然记得透彻。 如果每位数学老师都像徐寒迟这样,教课语言诙谐幽默,又拥有逆天的颜值。 林漫垂下目光。 那女生就更学不好数学了,林漫想。 “林漫,帮我倒杯水。”徐寒迟嗓音有点暗哑。 林漫连忙起身,端给他一杯温水。 徐寒迟接过,将水杯递到唇边,仰头大口的吞咽了几口。 林漫视线落在他喉间,看到他喉结滚动一番,又一番。 一杯水饮完,徐寒迟放下水杯,嘴唇粉而湿润,像极了喜之郎的草莓味果冻。 “谢谢。”徐寒迟道谢。 目光从他喉结上滑至薄唇,林漫眼睛有些失去焦距,低声说了句“不客气。” 回过神,林漫突然觉得她也有点渴,喉咙动了动,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口水,噌的起身远离徐寒迟,掩饰性地说:“好渴啊。” 端起水杯,咕咚咕咚下咽。 林漫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竟然觉得刚才徐寒迟喉结滚动的动作极其性感。 这个想法太可怕。 “咳咳——” 喝的太急,林漫一口水呛到嗓子眼,捂着嘴半弓起身子不断咳嗽。 “慢点喝。”一只大手抚上她的后背,自上而下帮她顺气。 林漫浑身一僵,边剧烈咳嗽边一下跳离几米。 她捂着嘴,惊恐地看着徐寒迟:“咳咳,你,你咳咳…别靠近我。” 林漫久久才缓过气,一张脸咳的通红。 她仍一脸警惕地瞪着徐寒迟:“你别碰我。” 落在徐寒迟眼中,活像只炸毛的兔子。 徐寒迟轻轻笑了,自然地垂下手,答道:“好,不碰你就是了。” 林漫偏头暗自舒了口气。 这样的徐寒迟,真的太温柔,太讨厌,太奇怪,太……难以抗拒了。 “十二点半。”徐寒迟看了眼腕表,提议道:“有没有想吃的?作为奖励,我开车带你出去吃?” 林漫张了张嘴,不知为何,拒绝的话没有说出口。 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坐在副驾驶上,车子也早已驶离别墅区很远。 徐寒迟新换了一辆沃尔沃suv,新车的味道还没有散去。 林漫晕车的症状似又有抬头的趋势,她轻微地皱起眉头。 车窗无声息地降下,徐寒迟敏感地察觉到林漫不适,轻声问:“又晕车?” 林漫强忍着不适,摇了摇头:“还行,就是觉得有点恶心。” 恶心这词有点微妙。 徐寒迟一挑眉,没有再说话。 车子很快驶到美食城,徐寒迟停好车,极其绅士的绕到副驾驶门前,帮林漫拉开车门。 林漫慢吞吞的下车,发顶蹭着徐寒迟的鼻息,她心尖颤了颤。 中午阳光毒辣,俩人步子迈的急又快。 踏进美食城一楼,凉爽的空调迎面扑来,林漫由不得打了个寒颤,浑身舒爽。 “想吃什么?” 林漫摇头:“随便。” “这里可没有一家叫随便的店。”徐寒迟看了一眼一楼大厅里的招牌,回头询问林漫:“吃京味?” 林漫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去,皇城根偌大的横幅招牌,就在眼前。 “烤鸭?”林漫心里雀跃,她已经想念烤鸭很多次了。 想到酥嫩的鸭皮嚼在嘴里的香甜,林漫不自觉咽了咽口水,面上却装作无所谓,说:“随便。” 徐寒迟点头:“那就去吃烤鸭,这家店的六吃还不错。” “电梯在这边,跟我来。”他抬腿向右侧走去。 踏上电梯,徐寒迟站在林漫身前。 隔着一个电梯台阶,本就身材高挑的他,这下整整高出林漫几十公分。 徐寒迟白色衬衫内,搭着打底。 刚在车上,车内空调的气味混杂着新车里的皮革味,特别难闻。 徐寒迟为了顾及她,只降下车窗。 烈日炎炎下,又开了半小时车,他后背已有被汗洇湿的痕迹。 一滴汗水顺着他的耳根,沿着他修长的脖颈下滑,瞬间消失在他衬衣内。 林漫总觉得像徐寒迟这种人,平时是不会出汗的。 这一刻,站在他背后,突然有种,原来徐寒迟也会出汗,也是和正常人一样的感慨。 林漫知道她最近很奇怪,自从考试结束后的湖边一晚,她对徐寒迟的态度改变了很多。 她清楚,自己这个状态很危险。 可是不知为何,每次越抗拒徐寒迟,反而会距离他更近。 徐寒迟对她似乎过于关心,其实以他们现下这种关系,他完全没有必要开车,大老远载着林漫来吃饭。 补习完后,到林清树那边一汇报,顺利完成任务。 想必林清树又会好好的赞赏他。 可徐寒迟没有这样。 他对她说:“想吃什么,我开车带你去吃。” 在镇上念书的时光中,寄宿在学校,每逢周末,电话里的姥爷都会柔声问她:“漫漫啊,想吃什么,姥爷给你送过去。” 徐寒迟回头,发现林漫目光有些呆滞。 电梯马上到顶,她还没有迈腿的打算。 距离她最近的一阶电梯没入地板,徐寒迟已率先着地,长臂一伸将她捞到平地上:“小心。” 林漫身子晃了晃。 猛地回神。 她看着徐寒迟。 美食城内开着灯光,映在徐寒迟眼睛里,就像是碎了的星光,熠熠生辉。 林漫喉咙动了动,她肩膀一抬,抗拒道,“徐寒迟,你能不能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