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苏奕心想，小少爷的姐姐也是个厉害人物，说完之后接着就拍拍屁股走人，一点儿负担都没有。 留下苏奕和顾燃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谭旭从被子里爬出来，漆黑的眼睛像两颗漂亮的葡萄。 苏奕看向他，只见他抿着小嘴，像是有话有说。 “旭旭，怎么了？” 谭旭脸一红，有些害羞地嘟囔说：“谭旭也喜欢姐姐。” 顾燃嘴角一歪，差点儿没咬下牙来。 这小屁孩儿，可真是毛还没长齐呢，就开始对他小姐姐居心不良。 了不得了，这哥俩真的如出一辙。 顾燃张嘴想教训教训这个小鬼，就听到苏奕笑着说：“谢谢，姐姐也喜欢你。” 顾燃：“……” “苏奕！” 她回头看向小少爷。 “我才是最喜欢你的。”顾燃闷着声说，脸色有些难看。 苏奕忍着没笑，淡淡地点了点头，说了句哦。 哦？ 顾少爷简直要日了。 都是男的凭什么不回应他？这是歧视！是偏见！ 他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委屈。 “你连这个小鬼都喜欢，难道不该喜欢我吗？”顾少爷义愤填膺。 苏奕淡淡地抿了抿唇，“我喜欢他是真，又不是说谎，没有什么该不该的。” 谭旭害羞地眨了眨眼睛。 顾燃看到小鬼的嘴角扬起碍眼的弧度，觉得自己快要变成爆炸樱桃了。 “那你说一句喜欢我会死吗？”顾燃语气烦躁。 苏奕微微摇了摇头，平静地解释：“我不爱说谎的。” 顾燃：“……” 完了完了。 小少爷伤心了，心寒了，要躲在被窝里夏眠一整天才能弥补内心的创伤。 “你藏在被子里干嘛？”苏奕笑着说。 顾燃的声音闷闷的：“你不喜欢我，还管我盖不盖被子！” 苏奕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人啊，一句玩笑话都当真。 …… 苏奕一感冒就嗜睡，明明上午刚睡过，这会到了下午，还是有些犯困。最后还是抵不住睡意，慢慢合上了双眼。 姜星岩来病房的时候，苏奕已经睡下了。 一侧的碎发粘在她的鼻尖上，随着她的呼吸微微翕动。模样很乖巧。 姜星岩抿了抿唇。 明明还是女孩的模样，为什么会生这种病呢。 她一像善良，聪颖，沉静，有自己的想法。 这样的女孩，上天不应该亏待她的。 姜星岩看药盒已经被拆开，才放心地走出去。 …… 苏奕睡得很浅，隐约感觉有人来过。 她稍微动了动，意识回归，慢慢睁开了双眼。 病房里空荡荡的。 谭旭被接回家了，床上很整齐。 平时舍不得走出去一步的小少爷，这会儿也不在病房。 手上贴着胶布。 护士在她睡觉的时候，已经替她贴心地拔了针。 苏奕伸了个懒腰，穿上拖鞋，慢吞吞地走到窗户边，做了几个伸展的动作。 住院的这段时间真的好闲啊，几乎每天都在补眠，休息。 偶尔还会和小少爷闹腾闹腾，拌拌嘴，看他气得一语不发。 这算是她少有的清闲日子了。 以前工作最忙的那段时间，苏奕几乎连着三天都在加班。 她对自己要求高，做事情又太专注，好几次都是忙到晚上没时间吃饭。 也就是那段时间，苏奕经常会不经意地烦躁。 她觉得什么事情都很乱，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别人说的不顺心的话，她也开始在意起来…… 有时候同事都会惊讶地问她：“苏奕，你怎么了？” 苏奕只是觉得懊恼。 那段时间，苏奕很讨厌自己。她并不知道那是生病的前兆。 项目终于完成的那一天，公司的领导说要请大家一块去ktv。大家玩得很开心，喝酒也很尽兴。 苏奕只喝了两杯。 她觉得很累，而ktv里的声音也吵。 第二天是周末，她睡到很晚才醒来。照例吃了早餐，看书，收拾房间……中午的时候她还给爸爸打了一个电话，聊了聊天。 这一天，是最普通的一天，也是苏奕最料想不到的一天。 晚上的时候，她隐隐觉得自己听到的声音开始变得遥远，任何发出的，哪怕是轻微的噪音，都像是在她右耳边炸开一样。 苏奕整个人心烦气躁。 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那一瞬间，苏奕像是被人一拳砸晕了，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她后知后觉地堵起自己的左耳。 能听见…… 她又换了一只手，堵起自己的右耳。 听不见了…… 手机发出的声音微不可微。 苏奕放下手，铃声在她一只耳朵响起，而她的另一只耳朵什么都听不见。 那一瞬间，苏奕像是突然被人吸走了思考能力，恐惧从脚底升起。 她束手无措，茫然地站在客厅中央，久久没有动作。 她听不见了……她以后会不会变成一个聋子？ 电话铃声终于断了。 房间里安静得令人恐慌。 片刻，熟悉的电话铃声又开始响起。 苏奕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脸色苍白，脚步仓促地四处寻找手机。 是哪里在响？她只有一只耳朵，她找不到方位。 苏奕像一个无头苍蝇，满房间里乱窜。最后，她终于在卧室的椅子上找到铃声的源头。 屏幕上，是一个好久没有显示过的名字。 苏奕颤抖着右手划开屏幕，像是被扔在荒郊野外，无依无靠的小可怜。 “喂？” 电话那边的声音依旧沉稳安定，“苏奕，是我。” 她不说话，喉咙不受控制地哽咽一声。 电话那边听出她声音有异，顿了顿问她：“你怎么了？” 苏奕无神地盯着白色的墙板，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她从来不会轻易哭的，可是她真的撑不住了。 “姜星岩，我一只耳朵听不见了……” 那天的一切都太慌乱了。 苏奕茫然地站在客厅，等姜星岩来接她去医院。 她看他眼里比她还要担忧的神色，眼圈开始发红。 他安慰苏奕说：“没事没事，会好的。相信我。” 苏奕咬着下唇点了点头，怕自己哭会吓到别人。 但是现实情况并不乐观，苏奕的左耳听力几乎全失，甚至，她开始听到呼呼的风声，微弱但不容忽视。 苏奕当天晚上回家收拾好一切东西，第二天专心住院。 …… 那天的惊慌失措，苏奕现在想起来心有余悸。 她低下头，浅浅笑了笑。 还好。她很幸运，在最佳的治疗时间得到了上天的眷顾。 苏奕回过头，慢慢从回忆中抽出身来。 * 顾燃一直到晚上才回来。 其实他完全可以回家住，但是心心念念地想着他的小姐姐，顾燃根本没心思回家。 到医院已经是晚上九点了。顾燃轻手轻脚地打开病房的门，猫着腰走进来。 那猥琐的样子不像是一个病人，像是来采花的二流子。 好在病房里一片漆黑，没人看到顾少爷的傻样。 他把手机扔到自己的床上，借着窗外的月光和走廊里沁进来的灯光，细细地观察苏奕。 她睡得很沉，因为感冒，呼吸有些不顺，浅浅地打着小呼噜。 像小奶猫，可爱又安静。 顾燃蹲下身，在离她不远的位置，端详着她。越看越觉得好看。 不知道是男人本能使然，还是顾燃自己魔怔了。当发现的时候，他离苏奕的脸只剩下五厘米的距离。 她睡得很沉，毫无防备。 顾燃的心思突然就歪了，完全不受控制。他又凑近了一寸。 怎么办？要不亲一下，百年难遇的好时机。 顾少爷心跳开始加速，呼吸急促，全身的细胞开始叫嚣。 不能亲，被她发现会被乱棍打死的。 顾燃心里顿了顿，又远离一些。 就亲一下又不会死！顾燃暗骂。 他这会儿完全乱了，脑袋里一个小天使一个小恶魔吵得不可开交。 顾燃抓了抓头发，纠结得像个二百斤的胖子。 最终，小恶魔战胜小天使。 顾燃深呼吸几次，极快地低下头，啄了一下苏奕的唇。 脸热得要爆，心慌如筛糠。 顾少爷做了坏事，心里像是炸开了一朵烟花，把他的理智炸得稀巴烂。 门外安静如初，夜晚的暗色给人勇气。 他舔了舔门牙，桃花眼里全是深沉的情绪。 顿了顿，他又贴着她的上唇，凑上去亲了一口。 天啊，真是爽得要命。 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过。 苏奕突然翻了个身，不舒服地嘤咛了一声。 顾燃猛地起开，差点儿没吓尿。 看她很快呼吸又均匀起来，顾燃才起身，跑到了窗户边儿。 他呼吸起伏，显然吓得不轻。 病房里一片安详，只有顾燃那跳得要跑出来的心脏，见证了他刚才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