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出手为自己制造了一段姻缘
顾双城向连玉见过礼，两人便开始交谈起来。
离得远，她听不清二人说什么，又不敢走近，怕被玄武二人发现。
让她看上去觉得刺眼的是，顾双城突然想走，连玉却身形一动，快速挡在她面前，一手横着。
素珍见状，想要离开，脚步却拔不开，生生站在那里。
铨*
“皇上终于留意到双城了吗？”顾双城看着前方的男子，微微笑道，眸中划过一丝涩意。
“你今日为何突然出来解释此事？”连玉看着她，语气自然，不似逼问，眸中却有审视的锐意。
“不属于我的功劳我不敢拿。”顾双城轻声说罢，闭了闭眼，道：“皇上，奴婢交代完了，先行告退。”
连玉顿了好一会，看她走远，方才施展身形，挡到她身前，伸手扣住她下巴，沉声问道：“这样做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双城自嘲地一笑，“本来就只是想看看她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位置。既然明白了，自然就该还她清白了。”
她不是一个好人，但还没下作到借此来害李怀素的地步。
“那朕便替李怀素谢你澄清。”连玉盯着她看了片刻，缓缓放开手。
双城一怔，她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她倒宁愿他就这样紧紧握着她的下颌质问她，可他在乎的只有李怀素。她心下大恸，猛地看向连玉，“我为你不惜和权非同反目，和一个对我如同兄长的人反目，也将霍长安带了过去reads;女神属性女配命。是，你脱困，李怀素有功，难道里面就没有一点我的功劳？连玉，你能不能公平一点？”
“情爱不是公平不公平的事，你的情谊，朕自然感激。朕可以待你好，也会待你好，因为你是阿萝的妹妹。阿萝虽然死了，但她永远是朕的责任。”连玉看着她，慢慢退开几步，保持着距离。
双城只觉得这话像刀子捅进她的心，她快步上前，凝着男人冷硬俊美的脸，将心里的话喊了出来：“阿萝、阿萝，别满嘴仁义道德，别满嘴假仁假义！我以为你与别家男子不同，可我忘了，你是皇帝，你口里说着阿萝，心里却早已忘了她。你若心里有她，怎会有三宫六院？怎还会娶魏无烟？怎还会宠慕容缻？李怀素怎还会有今天？你看你对李怀素的宠溺，所有人都知你爱她！”她说着，哽咽起来，眼中一下红得像血似的，泪水一颗一颗地簌簌滚下来。
连玉双眉猛地一拧，这一下，他仿佛看到遥远的阿萝泪眼蒙眬地看着他，他几乎便要上前，将她抱住，给她安慰。
他双手一握，仍站在原地。
“如果我说我娶无烟是因为阿萝，你信不信？如果我说我从没碰过我的三宫六院，你信不信？那是我对阿萝的承诺。是，李怀素对我来说是个意外。我承认，看见霍长安肆意风发多年，看着七弟、九弟美姬多门，我寂寞了，所以出手为自己制造了一段姻缘。
“也许该说，如果不是遇到李怀素，我不会发现这种孤独。我很早以前便认识了她，那时对她还没有那种感情，只是因为觉得她像你姐姐，又对我好，方才对她假以辞色。后来再遇上，看她当众拦下我妹妹的箭，看她排除百难参加科举，看她在御书房不自量力地为我强出头，看她情愿逆鳞也要办裴奉机的案，我就知道，我要这个人。当时，我尚且不知道她是个女子……”
“别说了！”
第一次，顾双城在人前失了她的冷静自持，她几乎是尖叫着低吼出来。她双眸睁得极大，里面是让人怵目的血红，是苍凉，是悲恸。她颤抖着指着他，“连玉，你说这些，到底是为了证明你对顾惜萝的爱，还是证明对李怀素情有独钟？即便她是男子也能接受？你可以不爱我，可我姐姐……曾经那么爱你的顾惜萝，便是这样一个人，也可以被人取代吗？”
连玉缓缓笑了一下，眼梢竟微微折起细浅的纹路，那是一种不属于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的沧桑。他缓缓道：“对我来说，阿萝是独特的。但我确实对李怀素动了心。你便当我是一个薄情之人吧，你姐姐爱错了人。”
顾双城浑身都在颤抖，仿佛掉入寒池冰窖，她脸色惨白地看着他，想到激动处，她猛然扬起了手。
连玉仍微微笑着，竟也不避。
她忽地笑道：“如果我姐姐还在世，你会怎样？”
“你姐姐还在世，今天你就不会有机会在我面前跟我说这番话。”
顾双城很是聪明，立刻想到什么，“不会有李怀素？”
“是！”
听着那斩钉截铁的一句，顾双城一怔，眼中的情绪终于消失不见，嘴角微微扬起，“都说帝王之心最是难测。既然阿萝也是可以被取替的，终有一天，李怀素也能被另一个人代替。李怀素能得到你的注目，不也是因为她像姐姐吗？皇上，在你心里，根本就是对一类人情有所钟。
“公平点，给我一个能取代李怀素的机会。你喜爱那些智慧、精灵、心存家国的女子，但怀素性情固执，不见得有多懂你，多能为你着想，只会给你添事，终有一天，你会厌她、弃她。能考状元的也并非只有她一个。”
“从孝安太后开始，朕自小便看到不少女子有安邦治国之能……朕正有意开大周先河，设立女子科举，自是希望大周女子有能者都能为国家出力，希望双城别令朕失望reads;独家专宠。但是，那和情爱无关。”连玉一拂袖，将一瓣落到肩上的碎花挥落，扬眉答她。
双城一震，看着眼前君王，淡淡一笑，大声答了声“好，那你且看看和情爱有关无关”，随即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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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珍站了半天，远远看着两人似乎激烈争执着什么，但离得远，她听不清。
连玉甚至扣住双城下颌，拦住了她。
他们这般亲密吗？
兆廷喜欢的女子，连玉也喜欢。
直到双城走了，她还是觉得那一股气血仿佛都提到了心口，堵得那里紧紧的。她平日遇事总能想个分明，此间却觉得什么都是乱的。
双城不喜欢兆廷？
连玉也喜欢双城？
她想着，只觉有什么东西堵得她透不过气来，她咬了咬牙，将地上的一颗碎石子一脚踢起。
噗的一声，那石子才蹦起，她便后悔了，一惊之下，她赶紧逃跑。
可为时已晚——
“谁，哪里走！”
随着一声厉喝，两道身影嗖嗖飞身过来。一人抓住她一边肩膀，将她抓起，一个纵跃，便将她扔到那道蓝色身影面前。
素珍狼狈地看着前面那圈湖蓝的衣摆，随它的主人轻轻款动，一下仿佛卷起千层浪花。
“皇上……”
一声粗犷男音响起，伴随着过来的是十多双乌黑缎面靴……
她只听到自己心跳如鼓的声音，末了，还有那人淡淡的嗓音，“邵总兵，无事，退下吧，只是朕的一名顽劣臣子。”
“是，末将领命。”
很快，那十多双脚齐刷刷地退回原来守卫的地方。
素珍听到青龙闷笑的声音，猛地抬头，却见连玉正瞥向青龙。青龙一惊，立下低头，玄武朝他使了个“你想死”的眼色，两人瞬间退回原位，将她和连玉留在碧池之畔。
素珍还趴在地上，看连玉冷淡地盯着她，心下骂了一声，面上倒也还算规规矩矩地叩了个头，“微臣参见皇上。”
“哦，怎么李大人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在？”连玉责了一句，微微转身，并不怎么待见她。
素珍被他这阴阳怪气的态度煞到，一下爬起身来，“微臣惶恐，但不知皇上此话何意？”
“你鬼头鬼脑地在这里做什么？”
素珍心道：那你在这里偷情算什么？别看我听不到你说什么，你和双城在这里幽会是事实！你还说你不喜欢她？
她笑了一声，答道：“这孟府如此之大，微臣怎么知道自己会走到什么地方去？这个院子风景独好，怕不是只有皇上才来得的吧？”
“这里还真是只有朕才来得！”
天子目光一沉，冷笑道：“李怀素，你说说你凭什么？比你有才气的大有人在，你再这等鬼态度，指不定朕哪天便不要你了，让你滚出上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