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第 109 章
穆回风在那边沉默着，直到张天师脸上的惧意都化成水从脸上流了下来时他才缓缓道。 “父亲，你在。” 陈述的语气，像是一下子看清张天师的处境，轻易把对面不言不语的另一个人拉出来。 穆震神思不动，冷漠的看向张天师。 “断了。” 也许是穆震的气势太过强势，张天师手一抖，下意识按照他的意思按了挂断键。 按完他整张脸都苦了下来，怎么办，他挂的可是阁下的通信啊！ “别担心，他肯定猜到我会让你挂断通信这回事。” 就在张天师苦恼的时候，穆震的声音传来，不愧是前任军神，漠然的语气，容不得一点反驳。 张天师倒不是真怕穆震，他更多的是对对方的敬畏。 要知道在当年，穆震的名气不比穆回风大，但他铁血的作风却在军部流传深广。 故而，早有所闻这人性格的张天师思忖半响，低声问道：“还请您直言。” 挟持他进穆府却没有收走他的终端，这敌我不明的态度，您也该透露一丝半点了。 穆震意外的听到这看似懦弱的家伙的质问，好笑的勾起嘴角。 “回风手下也不全是废物。” “你！” 这是对整个中央军区的藐视！ 张天师好悬没有忍住，但他能当上穆回风副手就是因为他足够隐忍和理智，任凭对方怎样挑拨也能神色不动的做好该做的事情，所以他不过是稍一激动便冷静下来。 这样的表现落到穆震眼里就是一种出色，他暗自满意的点点头，但面上仍是冷硬的轻嘲。 “现在的中央军区真是比我当年在时乌烟瘴气多了。” 站在穆震身后的副官轻轻颔首：“长官，您的黑咖啡。” 送上来的咖啡散发着香味，穆震端起它拿在手里，就这样静静斟酌着，半响过后，他才接上前文。 “一群娇生惯养的公子哥。” 张天师狠狠皱眉，他完全不想去听这个人的话了。 恐怕在自己眼里骄傲自豪的中央军区，在这位老将眼里就是一群年轻人胡搞乱搞的游乐场。 怎么解释中央军区的训练是其他人军部难以企及的强度？又怎么解释中央军区的战绩是坦然清晰铭记在历史上的卓绝？ 对这名第一次见面就带给他顽固印象的老人，张天师不想去解释，观感上就已经否定了这个人去理解他们。 再多的话不过是废话！ 张天师不爽的想着。 可是心底愤怒仍是有的，张天师一次次在心底默念这人是阁下的父亲，这人是阁下的父亲来压制怒意，并头一次为自家阁下感到遗憾。 明明是这么出色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位长辈呢？ 张天师那种不服的目光落到穆震的副官眼里就是一种冒犯，这名向来温和的军人向前一步冷声道：“您对阁下有什么不满吗？” 废话！ 张天师不甘示弱的回视过去，他怎么可能满意！ 穆震自己不敢说什么，但都是副官没有前辈后辈的道理。 张天师端正姿态，拿出在穆回风身边见过无数场子的镇定自若。 “岂敢。” 一句话说的铿锵有力，却又是侧面表现出了不服。 穆震的副官皱起眉头，严厉的道：“军人，请拿出你最尊敬的态度来面对阁下！因为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曾是整个帝**的灵魂！” 张天师不甘示弱的回道：“我服侍的元帅拥有包容整个帝**的心胸，在老朽的旧木面前，新星已然崭然升起！” 副官毫不客气：“阁下曾以令行则止督军至极，乃是一代不朽军神，注意你的态度！” 张天师更是坚持的说道：“在我等眼中，真正的军神是独属于元帅的荣誉！” 副官呵斥道：“狂妄！” 张天师扔下谦和的面具冷笑道：“有眼无珠！” “够了。” 被完全无视并当着面吵架的穆震仅仅是喝了口咖啡，便冷冰冰的出声阻止。 张天师抿紧嘴唇，借以整理衣领的动作来调整冲动后急促的呼吸。 “失礼了。” 副官冷冷睨他一眼，张天师骄傲回视，眼底仿佛有不落的星子闪耀。 正如副官对穆震的崇拜，张天师对穆回风同样如此。 舍生忘死，死而后已。 这用平淡的语气说出，却用毕生精力贯彻的意志，正是张天师藏于心底从不说出口的信仰。 穆回风聚集起了不落的星辰，是因为他本身便是宇宙，银河由他而生，由他而走。 关于部下对他的种种念头，他在知道的同时也在全力肩负起他们的希望。 正是他的这份坚持，锻造了帝国之外的无形铁壁。 所以他的下属，从不缺少向任何事物冲锋的勇气，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背后便是宇宙！ 被挂断的通信无声的亮了一会儿就熄灭了，年纪轻轻便担负太多责任的穆回风来不得嗟叹，就先主动走上前去，成了他人的指路明灯。 穆回风拿着终端摩擦一阵，仿若下定决心。 迟缓下来的身世必须尽快解决，和虫族的战争要是能占据优势说不定会换来一个绝好的盟友，还有……亚兰。 闭上眼睛，再睁开，已然一片冷彻杀意。 他想，不用顾忌了。 从离开帝国开始他就在展开的计划只差最后一个关键，而这个关键……他起身，走出门外。 待机中的王凤华见穆回风走出监控室，忙走上前去。 “阁下？” 穆回风说道：“到易阐学院的这半个月时间，你负责掩饰我的行踪。” 王凤华一愣，随后快步跟上穆回风的步速，她焦急的说道：“阁下您要去哪儿？” “中汶星。” 王凤华这下彻底呆在原地，没记错的话，那里是东部军区的管辖范围。 “阁下！” 她的声音传不到已经转过走廊尽头的穆回风耳朵里，孤零零的在空气中飘荡几圈便散了。 不够明亮的光线，天风号内部的庞大空间里，两翼舰仓装载了无数自动驾驶的小型船舰。 已经踏上小型机的穆回风确保了能量和食物的虫族，扭头对焦躁的两脚来回跺地的下属说道：“冷静，沉住气，听我说。” 王凤华立刻站直：“是！” 穆回风：“这是一次秘密出行，你负责掩饰我不在的事实，除了你以外不需要第三个人知道我离开了天风号。” “可是阁下，您到底要去哪里？” 王凤华不放心的追问：“您要是需要，天风号也完全可以在半途停靠释放站！” 穆回风摇头：“我一个人去是必要的，你只要记住……”抬起的暗蓝色双眸装入久违的利色，淡淡的光充满了暗蓝宇宙，“我从未离开天风号！” 落下舰门的飞船，透过单独航路起飞。 天风号的外壳缓缓拉开甲板，敞开了一块不大的位置，一艘小型船舰飞了出来。 王凤华被独自留下，神色恍惚，仿佛灵魂还在被暗蓝的世界捕获。 “不行！” 她猛的抬手拍拍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才自美色中挣脱出来。 我是阁下的副官，阁下的命令就是一切！ 狠狠重复了几遍，王凤华踩着短根鞋转身离开。 舰仓大门敞开又闭合，走廊里的光洒了满地，窈窕人影逐步远去，舰仓内静的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嘱咐完下属的穆回风上船后便打开了终端，开头第一句话直接把慕斯弄无语了。 “学院赛的时候我会去见老爹。” 慕斯：“……走好？” “滚！” “好。” 慕斯默了半响说道：“你让我查的东西我有线索了，不过先说好，这可真不是有意思的事情。” 穆回风抿紧嘴唇，眼里神情变幻莫测，最终他下定决心。 “给我。” 慕斯点了几个按钮，待穆回风的终端出现文件已接受的信号，他这回没有犹豫的打开了。 …… 天风号内部，十五名中央军区的学生原本以为被在籍军人训练已经是够苦逼的事情了。但是当被传说中的元帅，他们内心中不敢说出口的憧憬对象训练时，这些人才知道之前的基础训练多么轻松。 整整五天！ 五天的时间他们都被扔到模拟场景中的雨林里战斗！ 本以为一个月的时间根本学不到什么，顶多出出实战感受下战场的气氛。 但是元帅用事实告诉他们，不上战场也能操练死他们。 卧槽，开着机甲在雨林中捉对厮杀真的没问题吗？ 只给每个人少量的食物和水，谁都知道不能相信周围的模拟环境，但是五天的时间……那就只能从其他人手上抢了？ 而且随着时间的增加，每个人手里的食物只会越来越少，越拖到后面体力流失的越严重。 在场的人里没有傻子，不趁着体力充足时为之后几天的自己增加获胜几率，难道还等到弹尽粮绝时学习困兽斗吗？ 所以最开始的两天特别激烈，总共有五人退出战场。 剩下的十人组队到一起，秘密筹划着抢走其他人的食水。 不吃东西能挺过七天，但是不喝水两天都忍耐不了。 可惜到了第三天，剩下的人不是有实力就是有心机。 何春团结了剩下的六年级，风筝和两个高年级组队成了游击队的好手。 唯有剩下的几个五年级是落单肥鱼，呸，错了，是不懂得团结的笨蛋。 故而六年级一队在何春的示意下出击了，莫汪逸受了伤，但保住了一部分食物和大部分食水。 其余的几人就倒霉了，一名没什么存在感的五年级被打中头部被迫退场，他留下的物资则被胜利者继承。 如果只是这样还不够，风筝小队的突击，更是抢走了另外一名五年级的食水，再加上他本身食物也不多了，五年级可谓是雪上加霜。 等训练到了第四天，所有人都下了战机。 没办法，谁都知道，驾驶机甲最消耗体力以及体内水分，尤其是这最后关头，谁都不想在机甲里脱水成待宰的羔羊。 下了机甲的众人行动更加鬼魅，杀伤性反倒减弱了。 纯粹的肢体交战，时不时在雨林各处出现。 直到过去第五天，还留在场上的众人终于脱离了模拟场景。 这场混合肆杀到了尾声，学生们也已经被压榨的精疲力竭，全靠教练们拖回房间。 风筝勉强还能自己站着，但经历过这从未遇见过的训练，他的状态也看不出一丝好的地方。 程心倒在他左边，沈师趴在他右边。 风筝看看他们，没怎么犹豫的寻找起莫汪逸。 视野中突然一道黑色闪过，他赶忙看去，正是闭着一只眼睛支腿坐地的目标。 风筝：“阿汪！” 连挪动都成问题的身体一时竟是生起了从未有过的力气，他巴巴冲着莫汪逸跑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程心动动嘴角，沈师帮他说出来。 “你竟然还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