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林立宵实在没想到沈透会主动提起这事,他自然是没意见。 沈透抿抿嘴唇,下定决心,说:“你叫我好好考虑我们之间的事,我想过了,我们……还是做普通朋友。我想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为什么,是因为小繁的事吗?”这样的答案,林立宵自然不甘心。 沈透诚恳地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的距离,身份、背景、家庭环境……我们之间相差的太多了,你的父母亲会接受我吗?周家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你们家应该也是。我不想成为第二个叶枝繁。” “你跟叶枝繁怎么会相同呢?” 沈透自嘲地说:“又有什么不同呢?叶枝繁平凡,没背景,家庭普通,我跟她一样。” 林立宵反驳,“可我跟周时安不一样,他玩玩,我是认真的。” 沈透冷笑一声,说:“周时安刚开始跟小繁在一起也不见得是玩玩?丁文昊还跟我说他是认真的呢,可结果怎么样?” “你是不相信我?” “反正都是谈恋爱,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跟你谈有那么多的麻烦,我干吗不去找个简单一点的人谈,那样至少不会累。” “呵!”林立宵笑出声,“沈透,虽然你的理由看起来冠冕堂皇,其实都是借口。因为你在害怕。你在爱情里计较得失,有利你的,你觉得可以前行,不利你的,立马掐断。你能不能遵从本心,凭着心中的第一感觉来看待我们之间的感情?” 沈透垂下眸,静默不语。 她内心在做激烈地斗争。 她想起林立宵跟她说过很多次的一句话,长痛不如短痛。 而她跟他之间的感情也不是这样么? 明知道没有结果,贪图一时的享乐又有什么意思? 长痛不如短痛么,不,如要痛,急时掐断,就不用痛了。 很明智。 片刻后,她抬眸望向林立宵,“好,我遵从本心,顺着感觉,我发现其实我并不喜欢你。” 林立宵听到那句拒绝的话,其实是生气的,但心里的气并没有发到面上来。 他面色平和地说:“虽然我知道你在撒谎,但我不揭穿。做普通朋友吗?好,至少你不会说连朋友都没得做,这已经很好了。” 有晚风吹来,吹起地上的落叶“簌簌”作响。 那一夜沈透失眠了。 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睡着后还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渔夫,捕到了一条超级大的鱼。 那条鱼会说话。 它告诉沈透。 它叫林立宵。 沈透被那个名字给惊醒了。 醒来后,只觉脑袋昏昏沉沉。 做恶梦实在太伤神。 她洗漱好出来,客厅里静悄悄的。 她推开叶枝繁房间的门,见人还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睡觉,心下松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地带上门,去厨房做早餐。 她煮了稀饭,还蒸了咸鸭蛋和腊肠。 等她吃好早餐要出门时,叶枝繁还没起床。 于是她给叶枝繁留了纸条,叮嘱她一定要好好吃早餐。 回到印社,凌晓雾还没有来,只有龙明飞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龙明飞见到沈透,赶忙从沙发上站起来,恭敬了叫了声,“沈姐早。” 沈透朝他笑笑,说:“不用那么拘谨,该干嘛就干嘛。” 龙明飞挠挠头说:“沈姐,我想找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 龙明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沈姐,你看我平时送货的时候也不多。不送货,呆店里也挺无聊的,我想能不能出去跑跑业务。” “年轻人挺有上进心的嘛。”沈透想了想,龙明飞说的话也挺在理,光让他呆店里送货,确实是屈才了。 沈透问:“那你以前跑过业务吗?” 龙明飞说:“没跑过。” 沈透又问:“那你知道业务要怎么跑吗?” 龙明飞摇头,“不知道。” 他以前在超市里当过推销员,不知这个算不算? “呵。”沈透笑,“你还真是一张白纸啊。没关系,让晓雾教你,她现在跑业务算是跑出门道来了。” 龙明飞一听,高兴地说:“沈姐,我真的可以跟凌姐学啊,真是太好了。” 沈透应道:“回头我跟她说说,让她带个徒弟。” “谢谢你沈姐。” 凌晓雾过来上班的时候,沈透跟她提了龙明飞的事。 凌晓雾说:“奇怪,他既然想学干吗不亲自来跟我讲,而要托你讲,多麻烦。” 沈透吹了吹杯子里的茶叶,说:“说不准人家害羞呢,叫我跟你讲么,必竟迂回了一下。” 凌晓雾嗤之以鼻,“他会害羞,一个大老爷么至于吗?如果真要出去跑业务,那脸皮可一定得厚,动不动就害羞,那还跑毛线啊。” 沈透将杯盖盖好,说:“那你就多教教他,看他人还不错,挺实诚的。” 凌晓雾得意地说:“那当然啦,人是我选的吗,人家不仅颜值高,情商智商都超高的。” 沈透嘲笑道:“是人是鬼,都你说了算,我还说什么。” 凌晓雾“切”了一声,出门找龙明飞去了。 沈透留在办公室内将之前还没有收尾的校庆设计做好。 一工作起来,时间快得飞快。 等沈透忙好,差不多十二点多了。 她叫了份快餐,边吃边将设计好的稿子打印出来。 下午凌晓雾过来的时候,她将设计稿交给她,并叫她送给客户看一下。 凌晓雾边看设计稿边问:“你怎么不亲自送过去?” 她记得以前的设计稿都是沈透自己送过去的,有什么地方需要改的,客户也好直接跟她沟通。 “你先帮着送一下,有改的地方叫客户笔注一下,不明白的话就打电话给我。”沈透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我得回家一趟,看一下叶枝繁怎么样了,总觉得有些不安。” 凌晓雾这才想起,沈透家里还供着一尊活菩萨呢。 “那你去,这事我帮你搞定。” 沈透走出印社,望见大门口不远处的马路上有人在等她。 那个男人站在朗朗晴空下,那么得耀眼。 她昨天都说了那样绝情的话,今天他怎么还会来? 她走向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问:“你怎么会来?” 林立宵淡淡一笑,“我们不还是朋友吗?来看看朋友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很惦念她,这种感觉沈透不会明白。 他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喜欢她。 “你不用上班?”沈透问。 林立宵摊摊手,很霸道地说:“我是老板,我不想上班就不上班。” 沈透被他的这句话给逗乐了,果然有钱人就是任性。 看见她笑,林立宵的心中不由一暧。 其实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两人沿着马路毫无目的地瞎逛。 深秋的天空比任何季节都要湛蓝,云朵白得像雪,时时变幻着形状。 路边有一家鲜花店,门口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朵。 五颜六色。 “喜欢什么花?”林立宵在门口驻足,回过头问沈透。 沈透的视线从一簇簇鲜花中扫过,然后在一盆鲜花中定格。 那是一盆开得很艳,有着紫色花朵的花。 林立宵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然后问花店老板,“老板,这盆是什么花?” 花店老板回道:“秋水仙。要吗?” 林立宵又问沈透,“喜欢这个?这花长得确实挺特别的。有什么特别寓意吗?” 沈透接过花店老板递过来的花,说:“爱的良药是遗忘。” 遗忘?遗忘上一段爱情给她带来的痛苦和不堪吗? 这可是好现象。 林立宵从口袋中掏出钱递过去,“老板,再来束薰衣草。” 他将一大束的薰衣草送给沈透,说:“我记得这花的花语是——等待爱情,就能看见奇迹。” 他想说,他是她的奇迹吗? 可她向来没有那个好运气。 沈透捧着两束花,频频收到路人的注视。 “要再这样走下去,我非得被人看出个窟窿来不可。”她忍不住抱怨。 林立宵接过她手中的花,说:“我皮比较厚,不怕被看出个窟窿来。” 再走几步就是公交站台了,这里有一班车可以到达沈透住的小区。 沈透朝公交站台望了一眼,说:“我可以去那边坐车。” “好。”林立宵将手中的花转移到沈透的手上,“那我就送你到这。” “嗯。” 沈透要走时,林立宵突得又叫住她。 “嗳,你表妹没事?” 沈透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没什么事,就是没什么精神。我正打算回去看看她。那个……这事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林立宵抬眼望向车水马龙的大马路,沉默了一会说:“其实这事的主要因素还是在时光身上,如果时光放弃了,我姑姑高兴还来不及。但时光要是坚持的话,这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时光并不爱小繁,我们都知道。”沈透微叹,“但小繁却装聋作哑,她想自欺欺人。” “爱情有时候总是盲目的,看的人很清醒,爱的人却很糊涂。” “是,你说的没错。所谓旁观者清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初的她,现在的叶枝繁,其实都一样,只不过她醒悟的早,叶枝繁不愿醒悟。 站台上的人越聚越多,沈透要等的公交车还没有来。 林立宵望向很远的天际,那里的云就像缠在美女颈间的薄纱。 他调回目光,问:“现在是深秋了?” “嗯。” “快要冬天了。”忽然,他有些开心地问:“你喜欢看雪吗?” 沈透立即回答:“喜欢啊,不过我们这个城市几乎不下雪了。” 南方的城市,冬天再冷也是十度以上,所以根本就不可能下雪。 沈透看过雪,那还是在小时候。 那时这个城市的冬天要比现在的冬天冷。 可现在全球变暖,这个城市的冬天再也无法看到雪了。 “不如等冬天的时候,我带你去看雪。” 沈透想着,有雪的世界,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那感觉真是太好不过。 “好。”她回答地很爽快,但同时也明白,这个约定不一定会成行。 沈透要等的公交车进站台了,林立宵知道她要走了。 “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那我先走了。” “好。” 望着那个帅气挺拔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沈透的眼睛有点发涩。 他们好似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沈透推开家门时,一股难闻的烟臭味朝她袭来。 然后她看见叶枝繁坐在沙发上,左手夹着一支烟,右手拿着一瓶红酒。 她正欲将烟塞进口中,沈透进状,赶忙跑向前打掉她手里的烟。 烟掉下来,正好掉在她赤/裸的脚背上,叶枝繁叶不由地哀叫了一句。 而旁边的茶几上摊着一包拆开了的中华烟、一个打火机和一个烟灰缸。 沈透记得家里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 她夺过叶枝繁手中的红酒瓶,重重地摔到茶几上,非常气愤地质问道:“叶枝繁,你在干什么?又是抽烟,又是喝酒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叶枝繁伸手抚着脚背,整个人蜷缩到沙发里,一声不吭。 “你要疯也得有个限度,这样自暴自弃给谁看?周时安看得到吗,他会可怜你吗?他只会笑你傻,笑你笨,笑你脑子有毛病。”沈透大吼道,她实在是被叶枝繁给气到了。 “姐,你别说了,我不想听……”叶枝繁去捂自己的耳朵。 沈透让自己尽量地冷静下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蹲下身,望着叶枝繁的眼睛说:“小繁,你不知道抽烟、喝酒对小孩子不好吗?” “孩子?还有人在乎这个孩子吗?”叶枝繁哭着问。 沈透劝道:“如果连你自己都不在乎了,你还指望别人来在乎你吗?” “对,我就是希望周时光来在乎我,可他不愿意。为什么啊,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叶枝繁大哭。 沈透苦口婆心,“叶枝繁,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醒醒,你说的那个男人根本不会来,他也不会要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别再天真了好吗?现在只有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是正经。” 叶枝繁双手抱着膝盖,哭得稀里哗啦。 有些事她自己何尝不知道,可她就是不甘心嘛,太不甘心了。 沈透见她哭成这样,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她进了厨房,打开电饭煲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的稀饭根本就没有动过。 叶枝繁居然一天没吃过东西。 沈透气得直想狠揍周时光一顿。 她转头望了眼客厅,叶枝繁还在那里哭,不过哭声小了些。 她只得将电饭煲里的稀饭勺起来,重新放了米煮饭。 她又打开冰箱,拿出几样菜,洗尽了炒着吃。 等她将一切弄妥当,回到客厅时,叶枝繁不知何时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折腾了那么久,又哭了那么久,应该是累了。 沈透回卧室拿了被子盖到叶枝繁身上,又怕饭菜冷了吃不好,重新回到厨房将饭菜热在锅里。 等忙好一切,她自己却胃口全无。 她回房间洗了个澡。 出来时,叶枝繁已经醒了。 “你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沈透回厨房将饭菜重新端出来摆到餐桌上。“快过来吃,刚做的。” 叶枝繁精神不好,只吃了几口,就犯恶心跑到洗手间去吐了。 沈透赶忙尾随过去,拍着门叫:“小繁,你没事?” 一会儿,门开了,叶枝繁走出来,脸色好似比刚才更差了。 她摇摇头说:“没事。” “要不要去看医生?”沈透担心地问。 叶枝繁说:“不用,这是怀孕的正常现象。饭我不吃了,你自己吃。” 望了眼紧闭的房门,沈透回餐厅,将饭菜收拾好,然后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走出小区,她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没地方可去。 在温城她的朋友并不多,除了凌晓雾,大都是生意上有往来的客户。 想到凌晓雾,她掏出手机拨了过去。 很快手机就被接起了,她想起下午设计稿的事,于是问:“喂,晓雾,今天下午拿过去的设计稿客户有没有怎么说?” 凌晓雾说:“客户看了,挺满意的,就是有几个地方稍微再改一下就可以了。对方在设计稿上笔注了。” 沈透听完,心下不由一喜,可听凌晓雾的声音却有点奇怪,“你在哪呢,怎么说话粘粘呼呼的?” 凌晓雾嘟着嘴说:“我在美容院做美容呢,嗳,你要不要来?” 沈透想想说,“还是算了,你好好享受。” 挂了电话,沈透招了辆出租车,报了要去的地方。 到了印社门口,她付了钱,然后走下车。 她拿钥匙开了门,走进办公室,开亮灯。 办公桌上放着要改的设计稿。 她拿起设计稿,按照客户的要求作了相对应的修改。 然后将修改好的设计稿打出来,她决定明天再去一趟学校,如果没问题的话应该就可以下单制作了。 余下的大单就是怡人公司的包装袋。 沈透将怡人公司的资料拿出来,边翻看资料边在脑中构想要设计的内容。 夜有点深了,可她的灵感却爆棚。 工作到四点多,实在困得要死,她不知不觉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有人来推她。 “沈姐,沈姐,你怎么在这睡啊?”推她的人是龙明飞。 沈透抬起头,睡眼腥松地说:“昨天弄东西弄到很晚,结果就睡着了。天亮了么,这么快。” 窗外早已透亮一片,而且有调皮的阳光跳进来,又是全新的一天。 沈透伸手抚着颈椎,扭了扭头,犯困地打了个哈欠。 “沈姐,这是你画的吗?”龙明飞拿起沈透办公桌上的一副画,两眼亮晶晶。 那是沈透为怡人公司包装袋上画的一个吉祥物,是只拟人化了的小牛。 “对啊,怎么了?” 龙明飞赞道:“沈姐,你画得真好。没想到你还会画画啊?” 沈透从龙明飞手是抽回画,笑着说:“我是美院毕业的,当然会画画了。要不然这学不就白上了。” 龙明飞想了想,问:“沈姐,那你会画人物肖像吗?” “会啊。”沈透一边整理办公桌上的东西,一边问:“怎么你要画吗?” “可以吗?”龙明飞的眼睛越发亮了。 沈透将打印稿整理起来放在一旁,“可以啊,等我有空的时候。” 龙明飞刚想说“好”,凌晓雾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们俩的对话自然是听到了。 凌晓雾白了眼龙明飞,没好气地说:“臭小子,你干吗不叫我画啊,我也会啊。” “凌姐,你也会?”龙明飞吃了一惊。 在他的印象中凌晓雾大大咧咧,跟个女汉子似的,像画画这样的细致活,怎么可能会? 凌晓雾仰仰脸,一脸得意,“姐也是美院毕业的好伐,就画你,小菜一碟。” “凌姐,你要帮我画?”龙明飞只觉太意外。 “嗯,看在你还算养眼的份上,勉为其难。”凌晓雾耸了一下肩,朝门外走去。 龙明飞赶紧跟了上去,一脸兴奋,“太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心急什么呀,等我将手头上的大单子拿下之后再说。” “那还要等多久?” “且等。” …… 两人边斗嘴边走出了沈透的办公室。 沈透伸了个懒腰,将桌面上的东西都整理好,然后关了电脑,她打算回家先睡一觉,工作了一晚,实在太困了。 沈透回到家,却发现叶枝繁不在房里,她不放心打了个电话给她。 叶枝繁告诉沈透自己在楼下散步,叫她不要担心。 沈透心里一阵高兴,只当她是想通了,才下楼去走走,这是好现象,心里自然没有太在意。 沈透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两点来钟才醒来。 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厨房找吃的。 冰箱里有之前包的饺子,她蒸了饺子来吃。 正吃到一半,她突得就想起叶枝繁来了。 她走过去,边叫边推开了叶枝繁的房间。 可是房间里没有人。 不是说就是下楼散个步吗,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沈透心觉不妙,赶紧打了个电话过去。 手机好半响才被接起。 沈透急急地问:“叶枝繁,你在哪呢,不是出去散步吗?怎么还不回来?” 叶枝繁顿了好一会儿,才说:“姐,我这边有点事,等处理好了就回去。” “事,什么事?你在温城能有什么事?” “姐,你别管了。我自己会处理的。”说完,叶枝繁并将手机给挂断了。 等沈透再播过去的时候,叶枝繁干脆关了机。 沈透想,算了算了,我也不管了,你爱咋地就咋地。 沈透吃完饺子,洗了碗,并拎着包出了门。 到了印社,她将怡人公司包装袋的收尾工作给做完,然后拿着两份打印出来的稿子,分别去了学校和怡人公司。 张业东见到沈透,一脸客气,又是请上座,又是泡茶的。 沈透将打印稿拿出来让张业东过目,并详细地给他做了讲解。 比如她设计的用意,成品的效果,还有包装袋的材质等。 张业东听完,一脸地赞赏,高兴地说:“嗯,林总介绍的人果然不错,这设计合我的胃口。” 沈透喝着茶,一脸疑惑,“林总,哪个林总?” 张业东说:“林立宵啊,还有哪个林总。” 是他?怪不得张业东会慕名而来。 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原来是林立宵介绍过来的。 不过,他帮她居然到如此地步,她始料不及。 她到底还是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从怡人公司出来,沈透正好路经一家健身中心。 她记得以前在这家健身中心办过卡。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就把这事给忘了。 好在今天要干的事都干完了,倒可以放松一下去健个身。 沈透在健身中心有一个储藏柜,在柜子里常年摆放着一套换洗的运动衫。 她将运动衫拿出来换上,然后去了上课的房间。 今天的健身中心正好有瑜伽课。 瑜伽课老师姓简,单名一个白字,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沈透跟她还算熟。 简白见到沈透走进来,远远地朝她笑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瑜伽课开始了,沈透随着音乐,跟着老师练得很认真。 虽然瑜伽课的弧度不大,但确实很烧脂。 没练一会儿,沈透就发觉自己的额头有薄汗渗出,后背也有。 但感觉很痛快。 同沈透的瑜伽垫相隔的是两个中年妇女,她们一边练着,一边在偷偷地聊天。 一个胸/大点的女人说:“嗳,你刚才看到了没有?” 胸/小点的女人回:“看到什么?” 大/胸女人说:“健身部那边来了个好帅气的男人哦,虽然样子酷酷的,不过气质好好。” 小/胸女人问:“新来的健身教练吗?” 大/胸女人有些失望地说:“不是,我问过了只是来健身的。如果是健身教练就好了,我一定报他的课程,多贵都报。” 小/胸女人白了一眼,发笑地说:“真花痴。” 大/胸女人不服地说:“对男人花痴,那是女人的天性,难道你不喜欢好看的男人吗?吃不到,看看也好啊。” 说完,两个女人“咯咯”地笑开了。 沈透好笑的舒展眉头,真为那个刚来的男人担心。 都说上了年纪的女人在某方面简直如狼似虎,如果那个男人知道自己成了两个中年妇女的意淫对象,真不知心里是啥感觉? 一节瑜伽课四十五钟,很快并过去了。 结束了课程,一帮人三三两两朝房间外走去。 沈透故意放慢脚步,想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再走。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哎呀,是他是他。”沈透记得这个声音,是那个大/胸女人。 她的声音尖而锐。 “你来找谁啊,帅哥?”大/胸女人作出风情万种的样子想伸指去撩肩后的长发,可惜她的长发全给盘起来了。 “要不要一起去喝杯咖啡,我请客。”大/胸女人继续搔首弄姿。 “哎呀,要请客的话,听者有份,我也算一个。”小/胸女人有些兴奋地说。 “我也去,我也去……”一帮女人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门外的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对不起,借过,我找人。” 声音冰而冷。 沈透听到这声音,不由蹙眉,不会那么巧? 难道是来找她的? “简白。”那人朝简白挥挥手。 还好不是来找她。 沈透想掩在人群里立刻消失掉。 可惜简白却叫住了她。 “沈透。”简白的叫声中带了点小小的欣喜。 一帮女人见帅哥找得是简白,只好作乌兽散了。 沈透转过身,同那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遥遥对视良久。 渐渐地,那人牵起很轻的笑意,噙在嘴角。 如果命运偏要将她推到他面前,她又怎么可能躲得掉呢? 三人站在一起,简白想要介绍两人认识。 林立宵却说:“我们俩认识。” 简白先是吃了一惊,而后目光在两人身上慢慢移动,一丝了然的笑浮上脸颊。 简白冲着林立宵调笑道:“你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这里?” 林立宵快速地瞟了眼沈透,然后对上简白的目光,说:“大忙人也总得有透气的时候,我又不是把自己卖给公司了。” 简白笑笑说:“那你过来就是跟我打招呼的吗?” 林立宵心想,好在过来跟人打招呼,要不然也遇不上沈透了。 没想到她也会来这家健身中心健身,以前他来过这里很多次,怎么一次也没遇上呢? 好比他去过沈透的家乡江镇很多次,可也一次也没遇上。 人与人之间的机缘,有时候很奇怪。 就好比是一根线,没绕上之前,他是他,她是她,根本不可能有交集。 可一旦绕上了,那线团只能是越绕越多,交集也越来越多。 缘,从来都是妙不可言的存在。 林立宵熟络地说:“除了打招呼,也可以约吃饭嘛。美女有空吗?” 简白抿嘴笑,“从来也没见你这么嘴甜过。”她挽上沈透的胳膊,朝她说:“看来今天我可是沾你的光喽。” 沈透实在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好,再则她根本不清楚林立宵跟简白到底是什么关系? 上次在餐厅吃饭,遇上了一个司徒依依,今天健身,又遇上了一个简白。 林立宵的女人缘到底是有多好? 正因为不知说什么好,所以沈透只能笑笑,装聋作哑。 简白见沈透没说话,只当是害羞,于是冲着林立宵说:“我呀要跟克增去吃烛光晚餐,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留着下次。” 简白走了之后,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沈透和林立宵两人。 林立宵今天穿了一套烟灰色的运动服,可动运服的帽子却是鲜黄色的。 沉闷的颜色和亮丽的颜色拾配在一起,居然相得益彰。 这让他看起来越发年轻潇洒,“秀色可餐”。 沈透想起之前那个大/胸女人对林立宵的觊觎,不由暗暗发笑。 微弱的笑意还是被林立宵给捕捉到了,他好奇地问:“笑什么?” 沈透快速地摇摇头,“没什么。” “那个……”林立宵指了指简白离开的方向说:“简白是我好朋友的女朋友。你没误会什么?” “误会什么?”沈透在装傻。 林立宵说:“比如觉得我是个花心大萝卜之类的。” 沈透好笑地反问:“你觉得你是吗?” “不是,绝对不是。”虽然答案很肯定,但林立宵心中还是没底,“你会相信我吗?” 沈透眨眨眼问:“这重要吗?” 林立宵说:“当然重要。你的判断将会直接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说重要不重要?” 沈透望着林立宵良久,才说:“好,我估且相信你说的话。” 林立宵终于展眉一笑,“很好,你这句话让我信心倍增。” 沈透耸耸肩,不置可否。 她收拾好东西去健身会所的浴室里冲了个凉,出来后以为林立宵走了,却没想到那人还等在外面。 她换了之前来时穿的衣服,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 林立宵见状,指着她的头发问:“怎么不吹干了再出来?” 沈透说:“浴室里没有吹风机。” “你这样出去会着凉的,我去帮你借。” “嗳……” 林立宵走得很快,沈透没有叫住。 他越是这样对她好,沈透越是觉得欠他太多。 人情债太难还,她怕还不起。 林立宵果然借到了吹风机,沈透拿着吹风机进了浴室。 出来后,头发已经干了,她在脑后随意地扎了个马尾辫。 这让她看起来清爽利落。 “要不要一起吃饭?”林立宵问。 “你要请客吗?” “对。”为了不给沈透造成任何压力,林立宵特意解释,“就是普通朋友间联络一下感情吃顿饭,这你应该不会拒绝?” 沈透努努嘴,说:“不会。” 拒绝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在他帮了她那么多之后。 坐上林立宵的车,沈透突然说:“不如这次我请你。” 她记得她还欠他一顿饭。 “好呀。”林立宵满脸笑容。 沈透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地邀请他,这是不是说明他俩之间还是有希望的。 他们去了“醉乐坊”。 这次沈透也算熟门熟路。 遇到点餐,她胸有成竹。 她点了上次没吃过的菜。 服务生边为他们添茶水边问:“林先生,今天的鱿鱼很新鲜,要来一些吗?” 林立宵瞟了一眼沈透,见她神情淡淡,然后他笑笑说:“还是算了,今天换点别的菜。” 服务生礼貌且客气地说:“那好的。” “今天要喝酒吗?”沈透拿着菜单问。 林立宵双手一摊,意有所指地说:“不喝了,反正喝了也交不到桃花运。”说完还特意地瞥了眼沈透。 沈透却故意没接话茬,她在很努力地翻菜单点菜。 这女人还真是铁石心肠,林立宵在心里补了一句。 点好菜,沈透将菜单递给服务生,然后默默坐着,等待上菜。 不一会儿,菜上来。 两人也确实饿了,倒吃得很是欢快。 吃到半分饱的时候,沈透突然想起一事,“那个,谢谢你。” 突然到来的谢意,让林立宵有点懵,“谢我?谢我什么?” 沈透说:“我知道怡人公司的业务是你介绍的。” 林立宵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事。 张业东算是他比较要好的生意场上的伙伴。 有一次,他去找张业东谈事情,正巧遇上他要找家广告公司帮他们公司的新产品做包装设计,林立宵第一个就想到了沈透。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更何况沈透的设计确实做得好,于是他就将沈透的印社介绍给了张业东。 不过他特意叮嘱过张业东,这事千万别告诉沈透,不过不曾想—— “这个老张,我不是跟他说过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你吗?没想到嘴这么快,一转眼的功夫就将这事给漏出去了。”林立宵故意生气地说:“看来以后不能太相信他了。” 沈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事不能怪张业东,是我问他,他才说的。” 既然事情都已摊开来了,林立宵自然不可能怪张业东,他反倒担心沈透会责怪他。 他不安地问:“你不会怪我多管闲事?” 沈透摇摇头,“你多心了。你把业务介绍给我,是照顾我生意,我怎么会怪你呢?” 林立宵放下心来,“嗨,这事也不算什么。反正老张公司要做包装,去哪不是做,况且你的设计做得好,而且价格也低,我觉得老张真是赚了。” “你这样一说,这笔生意倒像是双赢。” “可不。” 吃完饭,两人出了门,向巷子口走去。 一阵过堂风穿过,沈透不由打了个喷嚏。 林立宵见状,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 突然袭来的暖意,让沈透不由多望了一眼林立宵。 林立宵接触到她的眼神,说出的话虽带着责怪,但细听却是掩饰不住的关心。 “怎么不多穿一件衣服,这么冷的天?” 下午沈透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当时阳光普照,她穿一件衣服出来根本感不到冷。可现在是晚上,不仅太阳没了,连风也大起来了,自然就感到冷了。 “其实也不冷。”可是语言跟感知背道而驰,她刚说完这句话,却忍不住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林立宵见她狼狈地样子,蓦得就笑了,“我送你回去,要不然真感冒了就不好了。” 车子一路向东驶过,沈透偏着头看窗外灿烂的灯火。 可是看着看着,她觉得不对劲起来,这条路分明不是开往她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