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二十)
从前有一个小仙女, 她喜欢看正版,所以大家都很喜欢她。然后.. 燕殊摸着下巴勾唇一笑,调笑说道, “原来是阿照姑娘。” 姜临往前一步, 堪堪挡住辛回, 对燕殊道, “承蒙公子两次搭救, 某感激不尽, 若是公子有何用得上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让某还了这份恩情。” 燕殊一手顺着一旁刚刚驮着辛回他们二人回来的那匹白马的鬃毛, 笑道, “公子客气了,不若我们进去再慢慢说话?” 说着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辛回看向姜临, 而姜临则示意辛回先按兵不动, 二人不过略一对视, 便抬脚进了阁楼。 燕殊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说道, “要说道谢, 你们倒是应该谢谢另一个人。” 姜临不动神色问道, “哦?不知是何人?” 燕殊语气一顿, 往一旁的亭子一点头, 笑道, “喏,就在那边。” 顺着燕殊的视线,辛回同姜临一起望将过去,之间一白衣锦袍的男子坐在亭中,被葱郁的锦葵遮了半个身子,暂且看不清容貌。 燕殊则老远便对着那男子笑道, “人我带来了,快来见一见这天下第一貌美的公子临。” 听燕殊这么说,虽并无轻视调笑之意,辛回却听得眉头轻皱。待走得近了,这次看清楚眼前男子的容貌。 形相清癯,美皙如玉,身长七尺有余,秀眉而长目,顾盼烨然,端得是芝兰玉树,龙章凤姿。比之姜临没了那份惊艳,却多了通身的清冷气质,逼得人不敢直视。 虽同是着的白衣,却比荀缙多了几分的贵气与清华气质。 辛回注意到他腰间佩戴着楚国王室才有的麒麟青玉,又有这等风姿的人,恐怕便是那位九州四公子之首的公子婴——楚婴了。 果不其然,燕殊到了亭中,看见桌上放着的酒壶,对着男子怒道, “楚婴,你又偷喝老子的酒!这仙子醉老子统共只得了两坛,你倒是不客气得很!” 楚婴眉风不动,只是又取了一只杯盏,斟了个满杯,放在了一旁空着的位置前,对姜临说道, “公子请坐。” 燕殊也坐在了另一个空位上,冷哼一声道, “你倒是会借酒献美人。” 姜临也不理会燕殊这句话的误伤,只是施施然落了座,却并不急着喝那杯酒。燕殊见状,对姜临笑道, “怕有毒?正好,那我便勉为其难替你饮了这一杯罢。”说着已经抬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对着辛回说道, “怎么能我们坐着,反而让姑娘家站着呢?而且阿照姑娘还受了伤,怎么能站着呢,过来坐下。” 姜临也看向辛回,辛回这才从姜临身后走到了剩下的那一方石凳上,坐了下来。 辛回心想,方才燕殊说他们要谢的是楚婴,想来应该是楚婴使了不少力气。也是,除了楚国的公子,旁人怎么会知道荀缙会暗中卖了姜临。 至于楚婴身为楚国公子为何会救姜临,也并不难猜。 如今楚国当政掌权的是楚歇的叔叔,可是楚国原来的国主却是楚婴的父亲,只是二十年前楚王英年早逝,那时楚婴又还是襁褓婴儿,只得由楚王的弟弟坐上王位。 而如今却楚婴已经是名震天下的公子婴,当年便有传闻楚王是被人谋害的,楚婴与这位叔父也一直是不冷不热,既然楚婴救下姜临,那看来这楚国不久后便要易主了。 如今的楚王暴戾恣睢,屡次侵犯别国,早已犯了众怒,天下早已是流言四起,不少的人希望楚婴能取而代之。 楚婴此时手中捏了个酒杯,细细呷着酒,半晌才不急不缓对姜临道, “公子难道不好奇么?” 姜临只是端正坐着,好整以暇道, “好奇什么?为何救我?并不难猜。” 楚婴放下酒杯,依旧无甚表情,声音一如他的人那般冰冷,没有半分温度, “某从来不做无偿之事,有一事恐怕要劳烦公子了。” 姜临挑眉,似乎并不惊讶,只是平静问道, “救命之恩,自然要报,公子单管直言。” 静默半晌,一句仿佛夹带着冰雪的话浮于夜色中。 “我要楚歇的命。” 姜临面不改色,只是难得沉默了片刻,不过片刻后,便郑重答道, “他已经死了。” 燕殊在一旁只顾着饮酒,似乎并未在意二人的对话,却在听到这一句时,喝酒的动作稍稍一顿,只是转眼便又是一副风流模样。 楚婴也难得静默了半晌,然后才道, “那这桩买卖还算合宜。” 姜临却抬眼问道, “公子何以认为我能杀得了楚歇?今次若不是公子相助,我此时恐怕已经是一缕冤魂了。况且公子身边能人无数,难道还杀不了一个楚歇?” 楚婴依旧面静如水,说道, “楚歇死在谁的手里都行,但不能死在我的手里。至于为何你能杀他,是因为他会给你这个机会。” 辛回咋一听这句话,面色一冷,便知楚婴也知道了楚歇对姜临的心思,而他居然想利用这份心思,让姜临涉险去杀楚歇,看来这公子婴也不是什么好人。 姜临早前虽也听过一些楚歇的传言,但从未往这一层上想过,还只当是因为楚歇奉命前来捉拿自己回楚国交差,所以楚婴想让自己借机刺杀楚歇而已。 而后又很是好奇到底楚婴与同是王室宗亲的楚歇有何深仇大恨呢?但也明白这是别人的私事,便也不再多问。 而辛回看着眼前这闻名九州百国的三位公子,一个沉静,一个冷冽,一个放浪,这几天倒是好运气,不过几日,倒是如看走马灯一般,将九州四公子见了个遍。 细较之下,还是自家的美人公子最好看,辛回先前还觉得姜临脾气不好,难伺候。 但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四人一比较,荀缙表里不一,狡诈歹毒;燕殊吊儿郎当,言行轻浮;楚婴为人冷淡,不近人情。而姜临竟然只是有些少年的傲娇和别扭,就连毒舌也变成了一种可爱,相较之下姜临竟是脾性最正常的那个。 真真是造化弄人啊。辛回尚在感叹着,眼风一扫,却见面前多了一只斟满了酒的杯子。 燕殊一边笑着,一边手支着脑袋,说道, “既然你家公子不肯喝,你便替你家公子喝一杯。” 辛回挑眉,却还保持着面瘫脸,只是心中早已得意地笑出了声,想当初,自己在三十三重天,什么琼脂玉酿没喝过,且是千杯不醉,喝倒一众神仙,难有敌手。 这么一想着,于是便眼皮不抬地抬手就饮了个干净,动作之熟练,倾杯之潇洒,只是辛回忘了,自己现下所用的身体是云照的,所以当她脑袋开始发昏时,她很是不能理解这突然而来的迷醉。 燕殊看着辛回那一气呵成的动作,不禁抚掌而笑。 “阿照姑娘果然豪气,巾帼不让须眉啊。” 话音刚落,便见那“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姑娘身子一歪,趴倒在了桌上。 春风抚面的时节,窗外的海棠开足了颜色,花沾露水,一簇簇迎着晨光,霎时耀眼起来,倒是给屋内冰冷的摆设添了几分可爱。 只是屋内的情景就不怎么雅致了,燕殊嘴里包了一大口燕窝粥,手里还抓着两个馒头,一副不吃撑不停口的架势让辛回频频翻白眼。 “我说殊公子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吃穷我将军府的么?你多久没吃过饭啦?” 燕殊咽下那口粥,抽空道, “我还不是为了来看你,一路上连饭都来不得空吃。” 辛回选择性忽略了他的油嘴滑舌,看着燕殊风尘扑扑还透着狼狈的模样,试探着问道, “你该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燕殊吃东西的手一顿,随后调笑道, “小爷我可是燕国公子殊,谁敢给我麻烦。你不要每回见了我就巴望着我的不好,不就是一枚剑穗么?值得你这般记挂,总想着收回去。” 辛回撇嘴,想来也是,若是燕殊出了事,那必定是燕国出了事,而燕国出事自己这将军府怎会没有消息来。 燕殊三两下喝完了粥,净了口,从怀中拿出一个褚陶瓷瓶来,辛回习以为常地接过,然后便听燕殊开口道, “这次我央凤至多给了些药,短时间内我恐怕来不了了,你可别为了快速压制毒性就多吃,食多了于身体有反噬,反而不好。” 辛回漫不经心点了点头,就算没有反噬,自己也恐怕时日无多了。 燕殊目光在辛回身上流转片刻,语调有些伤感起来, “我要走了,此次一别,恐相见之期远矣,你也不要太想我。” 辛回忍住拔剑的动作,将药收好,面无表情道, “公子多虑了,一路好走,慢走不送。” 燕殊又恢复了三分风流七分欠揍的神色,朝辛回送了一筐的秋波,眨眼道, “下回再见,你若还没嫁出去,小爷我便舍身取义收了你罢,不用太感动,谁叫小爷我心善。” 见辛回手已经伸向了一旁的长剑,燕殊大笑着跳上了窗台,丢下一句:“走了,别送了。”便不见了人影。 辛回摇头,这人每回来送药都是来讨骂一般。燕殊刚走,将军府的管家便急忙往辛回的院子来了。 “将军您可算回府了。” 管家在辛回身侧耳语了一番,又将袖中的纸条交给辛回过目,看到纸条落款处“凤至”二字,辛回脸色便骤然一变,对管家道, “多派一些人,速把燕殊毫发无损的带回来,他此时应该还未走远。” 管家踌躇片刻,又道, “还有一事,将军从荀国带回来的那妇人,昨日夜里自戗而亡了。” 辛回怔愣了半刻,叹了一声“罢了”,管家会意,不再多言是,得令速去办事了。而辛回换上了朝服,不过犹豫片刻,便去了王宫。 姜临坐在王座上,正提笔写着什么,辛回行礼后依旧跪在一旁,惹得姜临眉头一皱,开口道,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微臣恳请陛下救燕公子殊。” 姜临挥豪的手终于一顿,反问道, “云卿此请是为国家大义还是为了私情?” 辛回匍匐在地,叩头一拜,坚决道, “我知道,王上故意阻拦了消息,就是不想让云照插手此事,云照也不愿为姜国添战事,所以云照恳请王上罢了云照将军一职,此后无论云照做什么,皆与姜国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