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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某日还不到上朝的时候,昭熹殿就传了太医。 白术已经在太医院当值,不再是那个小小的书呆子,成天到晚被一众老太医们从头挑剔到尾。不过,因为是太医中年岁最小,老头子们心安理得的给他排班排到了晚上,这一值夜就是好几年没有动过。 还不到三更,皇上就传唤,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白术琢磨着,皇帝才十四岁,毛都没长齐呢,没有皇后自然也没有选嫔妃,正宗的孤家寡人一个,不存在什么纵欲过度的问题。那半夜传太医,是什么缘故呢?做噩梦了?皇帝又不是小娃娃了,再说,有魏溪在,做噩梦哪里轮得到传唤太医!给魏溪揍一顿,皇帝什么梦都没有了。 等到了昭熹殿,果然是魏溪在当值。白术给自家小师妹使了个眼色,对方眼观鼻鼻观心,根本没鸟他。 白术心里有底了! 魏溪不高兴,那么就是皇帝又犯了什么错误了! 大半夜的,没有嫔妃,皇帝的寝室常年不要人就近守夜,不存在有宫女半夜爬龙床的事儿。 难道尿床了?! 十四岁还尿床,白术觉得一定是魏溪揍他揍少了。 果不其然,行了礼后,跪在脚踏上,还没把脉呢,皇帝就神经兮兮的掀开了五爪金龙被,白术眼睛往皇帝的裤裆一撇,嚯,好大一滩水渍。 果然是尿床了! 白术低声问皇帝:“您就寝前又贪吃了什么?” 皇帝眼睛一瞪:“在你的眼中,朕就是只貔貅,临睡了还要玩肚子里塞吃食?” 白术语重心长的提醒对方:“皇上,从臣跟随师傅给您请平安脉起,十多年了,您尿床的次数十个手指加上十个脚趾都数不过来。您诚实点告诉臣,您吃啥了?别又是王八汤,那东西就是民间平民百姓补气用的,您百年参茶喝得还少吗,真的不缺那口汤。再说了,想要喝汤也别挑临睡前,否则利尿。” 皇帝真的委屈:“朕没喝。这次不是尿床了,真的!不信,你看!” 都那么一块水渍还说不是尿床,皇帝说谎功力十年如一日,也怪不得经常被小师妹揍了!想归这么想,白术也怕皇帝真的有别的病症,低头正准备仔细观察一番,皇帝又拦住了。 白术本来在太医院看书呢,半夜三更被叫来看尿床心里就有火了,皇帝还三番两次的阻挠,他语气也不大冷静了:“皇上,您到底让不让臣给您看诊呢?” 皇帝悄声道:“把帷幔放下来。” 原来是害羞! 白术对皇帝的没事找事嗤之以鼻:“魏溪伺候着您长大的,您的身上她什么没看过!” 原本以为皇帝该放行了,结果他居然扭捏了起来,固执的让白术放下了帷幔,这才自动自发的掀开了被子。 龙床的中央,一小团水渍。 白术观察了半响,又用食指摸了摸,还凑过去嗅了嗅,味道不对啊!抬头一看,小皇帝脸色通红:“朕说了不是尿床!不过,感觉跟平日里尿尿差不多,就是,恩,就是……” 白术手一拦:“不用说了,臣明白!” 皇帝双眼亮晶晶的:“你真的明白?” 白术很肯定的点头:“臣真的很明白,臣也有过。”斟酌了一下,白术看向皇帝的眼神奇怪了起来,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他又继续说,“这的确不是尿床,也不是什么怪病,所以,皇上您不必惊慌。” 白术伸手打开自己的衣襟,从胸口绕到腰侧,扭着胳膊从背后的腰带处掏出一本书递给皇帝:“这是药方!” 小皇帝打开封皮为《内经》的书页,里面居然还有一张封皮。上面浓墨重彩的画了一张书生偷·欢·图,下面书名《偷·欢·记》 皇帝不明内里,白术用着极轻的语气说:“此乃孤本,皇上您尽早翻阅完毕,三日后臣还要收回的。” 皇帝已经打开内页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也不知道将白术的话听进去了没有。 魏溪发现这两日小皇帝又开始手不释卷了,是个好现象。要知道,太傅等人已经是四朝元老了,早些年为了稳固皇权,与太皇太后斗,与贤王睿王齐王斗,与众多贪官污吏斗,殚精竭虑为公忘己,等到几位王爷就藩,三公就陆陆续续的病了,好在皇帝早慧,接触朝政又早,在他们多年的教导和耳闻目染下,如今独立处理起朝政来已经可圈可点,故而,看书的时辰是越来越少,看奏折写奏折,亲自登门请教三公朝政的时候成了每日的功课。 魏溪也不是顽固之人,哪怕知道皇帝看的是闲书,也觉得有必要让他松快松快,好歹是少年人嘛,管得太紧容易反弹,引起叛逆之心。所以,魏溪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哪知道,这一闭眼,她又发现了问题。 这看闲书也不能翻来覆去就盯着一本看?放松也不是这样放松的啊!再说了,那书看起来也不厚,没道理看了两日还没看完,有古怪,有猫腻! 皇帝逐渐长成,魏溪基本很少与他对着干了,说话做事也都偏向温和。她没有直接向皇帝提出要看看书的内容,而是直接趁着皇帝沐浴的时候,顺手翻了翻书的内页。 恩,有那么个不正经的师兄,魏溪翻书已经养成了不看书皮的习惯,因为书皮可能是假的,也不会直接从第一页看内容,因为一本书的内涵看前面几页基本都看不出,因为书生们喜欢故作高雅,喜欢在卷首来几篇歪诗什么的,所以,要知晓一本书它的真正内容得从中间翻阅起,然后直接跳到末页,这样就可以估算出此书的精要了。 没想到的是,她没看开卷,也还没看末卷,只是从中间翻开,两幅男女·交·媾·图就赤·裸·裸的摆放在了她的面前。 魏溪又不是真正的一无所知的深宫宫女,上辈子好歹也做了多年的嫔妃,与皇帝有过肌肤之亲。只是,她没有想到,这辈子皇帝还没选皇后呢,也没嫔妃呢,甚至也没表现出对周边宫女们的兴趣时,就开始偷偷摸摸的看小黄书了。 出息了啊! 哪怕眼睛受到了攻击,魏溪依然面无表情的将书本归于原位,抚平了上面的折痕。等到皇帝沐浴归来,拿着那本小黄书躺在了龙床上,继续兴致勃勃的翻阅时,魏溪就忍不住往对方的腰部以下盯了一眼。 皇帝莫名其妙,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魏溪摇了摇头,出去了。不多时,手中端了一碗清汤进来递给皇帝:“最近天寒,喝一碗热汤再睡,晚上身子才热乎,也睡得舒坦些。” 皇帝也没多想,眼睛还在书上,手上接过了碗直接一口喝干,后知后觉的砸了砸嘴:“味道怎么这么怪?” 魏溪平静的道:“鹿血丸子熬的汤,有些腥味是正常的,补血最好。” 皇帝不疑有他,等外面棒子敲了十二下时才将披着蓝皮的小黄书仔仔细细的压在软枕下,深深的吁出一口气,睡下了。 这一夜,白术又在不到一更之时传入了昭熹殿。 皇帝哭丧着脸:“不是尿床!” 白术点头表示明白,连被子都不看了,就扫了扫皇帝红润的脸颊:“看完了吗?” 皇帝用手臂压着枕头:“没有,朕每日里忙得很,都没什么空闲翻阅,你再等等。” 两个人打哑谜似的,站在屏风之外的魏溪微不可查的翘了翘嘴角,只做不知。 白术来了,与皇帝说了几句话,什么方子也没开就走了。 二更,皇帝又惊醒了,掀开被子一看,噢,一个时辰之前换上的干净被褥亵衣又脏了。 魏溪一边看着宫女们手脚麻利的替换褥子,一边替皇帝拢好新换的亵衣,轻声问:“要传太医吗?” 皇帝心虚一般摸了摸脸颊,方才做的梦还有余温似的在肌肤上徘徊不去,闻言笑了笑:“不用了,没什么大事。” 魏溪点头表示知道了,扶着皇帝重新躺到龙床上。 三更,要上朝了,魏溪举着九鹤金琉璃烛台长在帷幔外喊皇帝起床。皇帝年岁小,正是贪睡的时候,平日里要三催四请才不情不愿的起来上朝,哪想,今日魏溪一进门,皇帝就自己悉悉索索的爬了起来,呆呆的坐在床边看着魏溪打开床幔。 魏溪悄无声息的瞄了眼皇帝的坐姿,挂起纱幔,问:“皇上起么?” 皇帝脸颊上红得似火,低着头抓了抓被褥,鼓起勇气道:“魏溪,朕好像做错事了?” 魏溪好声好气的问:“怎么了?” 皇帝哭丧着脸从枕头下拖出那本蓝皮书:“朕再也不看这类书了!昨夜……昨夜,太难受了!” 魏溪矮下身子问他:“哪里难受?” 皇帝垂头看着魏溪洁白的脸颊,恍惚中似乎又看到了梦中那一张熟悉的脸上柔媚的神情。她的青丝轻轻的拂动在他的手背上,痒痒的,麻麻的,与梦中缠绕在她腰背的发丝纠缠在一处,那么的动人。他紧紧的握着她的腰肢,下半身猛地一抖,皇帝闷哼,背脊绷直了。 魏溪瞪大了眼:“皇上?” 一声呼唤,皇帝才猛然惊醒,低头一看,好么,裤·裆不知何时早就立起了旗帜,又不知何时偃旗息鼓了。 皇帝突然捂住自己的脑袋,感觉没脸见人了! 这一日的早朝大臣们发现皇帝明显的在走神,甚至在退朝之后迈太一殿门槛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被太监一路扶着回了朝安殿。 白术是晚上当值,白天太医院轮守的太医有好些,听说皇帝身子有恙急急忙忙派出了医术最精湛的陈老。齐老告老后就直接去民间行医了,陈老接替了院正的位置。 陈老颤巍巍的给皇帝一把脉,左手把了右手又把,眉头皱得老高,半响对着长在身后心急如焚的挽袖嬷嬷道:“皇上最近身边伺候的是什么人?” 挽袖不知对方这话从何而来,皇帝身边伺候的人自然都是她安排的,有新人也先得经过她的手,所以没有犹豫的就回答了老太医的问题,说:“都是皇上用老了的人,是他们中间有人不妥吗?”下毒,还是暗杀? 老太医摇了摇头,又问:“昨夜皇上有何不妥?” “昨夜?十岁之后,皇上歇息之时,在身边轮值的人只有魏溪一个,其他人皇上都不容许靠拢。” 陈老也是看着魏溪长大的,不过,对于太医院来说,皇帝明显比魏溪重要。他老人家直接开问:“今早接班之时,魏溪有什么不妥?” 挽袖仔细回想了一下魏溪清晨的脸色:“一如既往,没什么不妥。” 再问下去,就得把魏溪叫起来了,这时辰还没到晌午呢,魏溪睡下估摸还没两个时辰又被叫起来,旁人少不得揣测是不是她翻了大错。 皇帝终于犹犹豫豫的开口替魏溪洗脱了嫌疑,他也没说多了,只道:“昨夜朕起夜了三次。” 陈老眼中厉色一闪:“擦身了?” 皇帝点了点头。 陈老叹了口气:“皇上也到了年岁了。” 挽袖嬷嬷一头雾水:“皇上才十四,还小呢。” 陈老道:“世家子弟十五就娶亲了。” 话都这么明白了,挽袖还有什么猜不到的,当下自己也闹了个大红脸。陈老一边开方子一边叮嘱皇帝:“纵欲伤身,要节制。皇上还小,一日一次都太多了何况是三次,日后三日一次可保身子无碍。” 皇帝捂着脸:“朕没有……” 陈老笑道:“尽快让内务处送几个调·教·过的宫女来。您是皇上,自·赎这等事不适合您,要纾解时随时唤人,整个皇宫的女人都是你的,不用担心。” 皇帝觉得自己有口说不清了,他真的只是看多了书而已,没有自·赎,也没有想要招人侍寝的意思,他真的清清白白,他的年纪也真的还小,不适合太早开荤啊! 只是,任由皇帝如何别扭,陈老与挽袖也只认定是少年人的羞涩罢了。 陈老临走之前还笑着打趣皇帝:“第一次呢,呵呵!” 皇帝:“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