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安眠，斩断情意
这里是哪里？ 虹眯起眼睛。 他此时是伏在地面上的。 虹想要坐起，却没有一丝力气。 啊，险些忘了。 这里是… 全身没有一处不在疼痛，内力荡然无存，经脉受损，肢体虽完整，却与废人无异。 失手了呢。 本想给公子一个惊喜的。 虹试着挪动手臂，很疼，却并非不能忍受。 如此可怖的情况下，虹却低低笑出了声。 舔了舔唇上的鲜血，吞咽下去。 月光透过牢房中唯一一个开口照射进来，在地面上洒下一片银白。 牢房外隐隐传来交谈声，看守的弟子唤了一声‘掌门’，随后应下的是一个清润的声音。 铁链的声音响过，地面微颤。 “你也有今日。”许何尘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墨发束起，那双眼中的却是死水一般的寂静。 既没有嘲弄，也没有快意，只是一片平静。 虹嘴角的笑容未变。 “你虽死不足惜，却也能派上些用处。”许何尘居高临下的看他，缓缓勾起了笑，“不知一个左护法，可换得多少质子。” 虹看向他，微微加大了笑容，仿佛在嘲讽正道的异想天开。 “你说，听闻魔教少主有难，他是否会现身呢。”许何尘顿了顿，说出口的话蕴含着冰冷，“那只忠心的狗。” 虹忽然朝许何尘的方向伸出手去，满是血污的手指印上了他的袍角。 许何尘并未躲闪，慢条斯理的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咳…”虹吐出一口血，笑容却更为灿烂，“真是…可怜。” 他的声音很轻，沙哑而干涩。 面上的易容被剥去，露出真实的面容。半张脸上可怖的伤痕，让他仿佛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许何尘的目光依旧是诡异的死寂，他抬脚踩上了虹的手臂，骨骼的脆响听的令人毛骨悚然。 虹的手臂垂落下去，他却沙哑的笑出声来。 与这声笑一同响起的，是门外人的惊呼，“掌门，议事堂有歹人潜入…” 许何尘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 片刻，他走出了牢房。 ………………………………………………………… 虹的意识不甚清醒，直到传来兵刃碰撞的声音。 随后，他感觉到某个温度的靠近。 那人背起了他，奔跑中身体略微起伏，疾风打在脸上。 由于血液流失，虹的身体略微冰冷。 他喜欢这个温度。 感觉到身后人的贴近，沈伊坏心的颠了一下。 啧啧，虽然惨，但并不值得同情。 谁让你非要作！ 其实本来想公主抱的，但给你留点面子，不谢~ 但这么顺利，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似乎在印证沈伊的猜想，下一秒，就传来了某个熟悉的声音。 “师兄。” 听到这个称呼，沈伊几乎是立刻僵在了原地。 抬眼望去，某个曾经治愈的小师弟正对自己笑的如沐春风。 黑了…这货绝逼黑透了… 看着许何尘手上的剑，沈伊丝毫不怀疑，他是真的想要捅死自己。 “师兄，你果然来了。”许何尘似乎十分愉悦，朝他迈了一步，“为了他。” 沈伊愣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自己的小师弟…真的长大了。 并不在乎沈伊的沉默，许何尘自顾自的说起来，“从小，师兄就待我极好。我那时不懂事，给师兄添了许多麻烦，师兄却也不嫌弃，仍旧真心护我…” 这么说着，许何尘的神色状若怀念，又有几分羞窘。 “……”沈伊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已接过父亲的位子，承这声掌门，却更希望，能回到师兄在时。”许何尘又迈出了一步，朝沈伊走过来，笑得眉眼弯弯，“若是师兄的请求，即便是要保住魔教，我也听师兄的。” 沈伊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利箭的破空声传来，沈伊有些狼狈的躲开，失手将背上的人摔到了地上。 猛地看向周围，便听到许何尘无悲无喜的声音响起，“退下。” 潜伏在杀意有了些许收敛。 沈伊皱眉看向了离自己几步之遥的虹，他的状态并不好，满身鲜血的模样着实有些可怖。 “师兄。” 沈伊恍然看向许何尘，只觉得眼眶发涩。 “你…变强了。”沈伊脱口而出，胸中的情绪翻涌。 这样挺好的。 变强了，不需要自己的保护了。 真的，挺好的。 他活下来了，回家了。 如果我们中，有一个人能活下去，只可能是你。 “沈伊。” 许何尘望着他，笑容一如往昔，没有一丝阴霾。 那声音令人迷醉，就像年少时，柳树下暖洋洋的阳光。 “我们回不去了。”那个声音带着笑，却令人恍惚，“那些过去，只要我记得就好。” 胸口传来灼热感，随即涌上的便是剧烈的疼痛。 许何尘的声音响在耳边，亲昵的就像在撒娇，“你去死。沈伊。” 沈伊低下头，那把佩剑已经没入了自己的胸口。 他愣愣的抬起头，看向许何尘。 许何尘还是在笑。那个笑容很是灿烂，是属于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的。只是那笑容深处，却只有一片森冷。 “我曾发誓，有朝一日，我定会屠尽魔教。”许何尘拔出了剑，带出一片血色，收回剑时，挑出沈伊怀中的令牌，“如今，我即将得偿所愿，你可会为我欣喜。” 沈伊吐出一口血来，向后倒去。 “不用担心，”许何尘握紧了手中的令牌，佩剑还在往下滴着血，笑容却始终未变，“我会让魔教为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