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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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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街凉雨、薄酒温粥,醉谈少年错、不嫌共白首。    沈牧每每轻醒,便觉得很长很长的梦里,只发生过这一件事。    他常在孤寂中幻想自己能与秦深慢慢老去。    然而搁在心脏伤口里的人终于回来了,梦到的却是与他的相识。    也对,没有从前,哪有以后。    ——    中秋节肆虐整夜的雨终于停下来,清晨满是初晴的明朗。    当沈牧在微薄的光亮中睁开修美的眸子,瞬时间便望见秦深的微笑。    他仍有困意,轻咳说道:“忽然想起从前你受伤住院,每天都缠着我去看望。”    秦深拿过床头的凉白开轻杯子,轻扶着沈牧喂下去,然后说:“讲得这么不情愿,然而你每次都来了。”    “那是因为你装出爹不亲娘不爱的样子。”沈牧用力打开他不老实的手,翻身疲倦皱眉:“怎么醒这么早?”    “没睡。“秦深坚持要拥抱,吻着眼前光裸而温热的肩膀说:“每次要睡着,就害怕一切都是幻觉,心跳加快,自然而然开始失眠。”    “喂——”沈牧无奈地死死护住睡裤,闭眸气道:“你能不能别讲着道貌岸然的话,做着无耻的事?”    秦深忽地便把他按平在自己身下,用力扶正他的下巴:“我说的是情话,做得是情/事,有错吗?”    沈牧没有办法跟这个男人坦荡对视,害怕自己软弱,更害怕露出怨怼的神色,故而痛苦地挣扎:“别逼我跟你动粗,滚远些。”    “激烈点也不错。”秦深才不会听到拒绝便退缩,否则七年前根本不可能追上他。    这样不知耻的话说完,便化成了深情的吻。    沈牧的皮肤在朝阳的温柔笼罩下开始泛红发烫,但他有太多心结解不开,不愿这么荒唐下去,难免开始激烈反抗。    两个大男人借着单人床闹到失控,最终竟然双双跌到木地板上。    秦深本能地搂着沈牧当垫背。    沈牧听到非常清晰的咚的一声,这才收力追问:“你没事?”    秦深无奈地笑:“谋杀亲夫吗?”    “咱们两个没什么关系。”沈牧甩开他爬起来,边去衣柜前翻找能穿的衣服,边揉着被握到通红的手腕。    秦深就在原地懒散的半坐起来,习惯性地点起只烟。    他的头发非常短,露着依旧精致动人的脸,唇周却在一夜之内长出胡渣。    瞥见的沈牧心里又开始发痛,套上棒球衫道:“你没别的话说就回家,这么久都没能陪在你妈身边,是该尽孝的年纪了。”    “怎么没有,我想说的一辈子也说不完。”秦深依旧坐在那里抽烟,又因找不到烟灰缸而左动右动。    沈牧递过去给他,    秦深弹下烟灰,继续道:“白锦帛死后,我妈就跟我爸结婚了,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提前出来的?”    对于这个人的家庭,沈牧始终是保有距离的,实在无法做出任何评价。    他正俯身在旁边走神叠被时,又趁机被秦深拉住吻住。    烟草的苦涩伴着无药可救的悸动,真让人头晕目眩。    沈牧按住秦深的肩,忽然很狠咬了下他的舌头,没想对方还是不退缩,竟为这个吻平添了丝血腥。    时间像一秒也像一年。    直到毫无防备的门铃响起,他们才仓皇分开。    沈牧担心地侧头。    果不其然,外面传来熟悉的叫嚷:“哥,我来蹭早餐了!”    ——    七年前秦深就搞不清楚,同是一对父母生的,沈牧和沈歌的长相怎么会差那么多。    一个像是傲娇优雅的豹子,一个纯属长耳朵的小白兔。    可惜沈歌这只小白兔在看到对哥哥有所威胁的对象,顿时就会急到乱咬人。    他进门时还笑嘻嘻的,发现见了鬼的秦深竟然大剌剌地站在客厅,果不其然立刻骂道:“你怎么在这,不是被枪毙了吗!罪犯离我哥远一点,你还想把他害成什么样子!”    沈牧无奈地按住弟弟脑袋上的呆毛:“好了。”    沈歌非常崩溃:“好什么了?你不会又心软,这人就是祸害!哥!”    有口难辨的沈牧又开始咳嗽,摆手哑着嗓子说:“他吃过饭……就回去……你别气我了……”    沈歌赶快跑去给他烧温水,嘟嘟囔囔地收敛起败坏的情绪。    秦深赶紧掐灭烟问:“你怎么了,昨晚睡觉时也在咳,是不是淋雨着凉?”    “淋雨?”沈歌又从厨房探出头来,挥舞着胳膊说:“我哥当时被软禁那么久,受伤发高烧,伤到肺——”    “闭嘴!别吵了!”沈牧忽然发火。    沈歌讪讪低头:“……对不起。”    其实秦深比谁都想更了解那些痛苦的回忆,但他又怕了解,怕心脏被挖出来切成一块一块地血肉模糊。    幸好沈牧已经懒得再跟这两个人多费口舌,选择沉默地走到厨房去做早餐。    ——    新鲜鸡蛋打散后加面加水,稍微撒点海盐,便用勺舀进滚烫的平底锅里煎成薄薄的饼。    炒个辣白菜猪肉沫,还有青椒鸡蛋酱,光卷着就能吃好多个。    早就坐到桌边的秦深边蹭饭边不满:“你也挺大的人了,不知道多干点活,还让你哥给你做饭?”    “我不会。”沈歌的娃娃脸顿时郁闷:“我有帮忙洗衣服和打扫,你干什么了,你哪有资格废话?”    秦深被怼得无语,转移话题:“大学毕业?干什么工作呢?”    “幼师。”沈歌依然不高兴。    “幼稚。”秦深呸了声。    沈歌咬着卷饼说:“幼稚也比你个高中文凭好,现在你要不靠家里救济,还能——”    忽然一盆皮蛋粥重重放在桌上,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沈牧冷着脸落座:“吃饱了都该干嘛干嘛去。”    “对不起。”沈歌垂下脑袋。    其实他知道哥哥的心,知道哥哥最放不下、过不去的坎就是秦深的人生毁在坐牢这件事上,方才也是没过脑子才口不择言,回过味来自然有点后悔。    小小的餐厅因为坐着三个男人而显得拥挤又尴尬。    秦深放下筷子说:“辛苦了。”    沈牧不搭理。    秦深道:“我想去看看秦风桥,告诉他我出来了,你陪我?”    ——    秋风吹过纯白的墓园,吹得花瓣四下乱飞。    工作日这种地方基本没有多余的行人,真是要多安静就有多安静。    秦深特意从街上买了盒麦芽糖,找到墓碑后便附身放下,对着相片上英俊而青春的兄弟叹息:“实在是相处的机会太少了,只知道他喜欢吃这古老的东西。”    沈牧站在后面沉默不语。    秦深望着黑白遗照上的眼睛:“到现在凶手是谁只有你自己清楚,哥,难道你真不打算告诉我了吗?”    沈牧不由侧开头。    在世人眼中,秦深就是个为了争夺遗产而心狠手辣、杀害哥哥的邪恶男人。    比起好的,人们总是更愿意相信坏的。    秦风桥的死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而一切,都是从他的尸体被抬出东山的那刻开始的。    沈牧深喘了口气,思绪还是回到很久之前的恐怖经历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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