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凰
嗡—— 眼前的男人，动作一顿。 而后面容和身高急剧变化，中年，青年，少年，儿童，婴儿。 最后，风化…… 化为飞灰。 易熠的脸色虚白，踉跄后退几步，扑咚倒了下去。 这一次，用尽了她所有的真元力。 好疼…… 撑不下去了…… 好没用…… 忽然而来的变故，让场中的人惊呆了，攻击也停止。 狂热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冷却。 “易熠！”秦暮然脸色苍白，冲了过去。 她扑咚跪在地上，颤抖着将地上那面无血色的人抱了起来。 这是第几次…… 一次又一次，看着她深陷险境，却无能为力。 偏生每次，都和自己逃不开关系。 脚下的土地，一寸寸化冰。 只是片刻，漫天的冰雪，瞬间席卷整座神祇之城。 慕容广陵抬眼，看着雪花一片片落下。 这就是最噬心的痛么？ 剑尖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白的雪，红的血。 如最妖艳的花。 巫风雅伸手，一片雪落在她的掌心。 她缓缓攥紧了拳…… 不知是不是雪太冷，还是心太凉。 一些人的眼神渐渐清明，一直迷惘的夏未央，也清醒了。 当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时，她闭上了眼。 “师父……” 耳边听得两声呼唤，夏未央睁开了眼，便看见长孙云英和柳萱俱是看着自己。 眼神纯澈，而又激动。 微张了张唇，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时间之力。”不知是谁，呢喃了一句。 尚未清醒过来的修士，瞬间再度发狂。而清明的人，也各自心思不同。 巫风雅将这些眼神看在眼里。 平静，挣扎，忌惮，甚至是杀机。 唰！ 不知是谁，率先向秦暮然和易熠攻击。 却见那低着头的人，抬起了手，冰墙瞬间拔地而起。 与此同时，飓风起。 夏未央出手了。 狂暴着的风，卷起漫天飞雪，群攻而下。 袭来的修士，瞬间后退。 “哈哈哈，痛快！”红枭大笑，一拳朝对面尚未清醒的修士轰去。 轰！ 还是有攻击落在冰墙上，只见它颤抖了下，片片化为齑粉。 秦暮然正欲再筑，她的眼前一花，而后，整座宫殿竟是摇晃起来。 但地面并没有震动，只是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变形。 众人的攻击再次停止，或惊慌失色，或不动声色。 就在这时，异变骤生。 一道白光从殿顶直射而下，将易熠笼罩。 轰！ 整座宫殿光芒大放，一股极强的冲击浪从地面掀起。 碎石纷飞中，秦暮然倒退数米，神情骇然。 巫风雅，长孙云英，柳萱呆呆注视着上方，“这是……” 夏未央眸子微光隐动，“突破么？” 易熠闭着眼睛，凌空而立。 她的周围，有风环绕，三千青丝随风起舞。 她的身体，有莹莹的光，明明灭灭。 慕容广陵抬头，如果她没记错，殿顶那里似乎吞噬了不少元婴的魂光。 这个人，似乎比想象中更有趣…… 风越来越强，易熠整个人环在风里。 直到咔嚓一声，不知是什么破碎的声音响起。 风停，光灭。 她缓缓睁开了眼。 这一眼，没有任何情感，只有无尽的冰冷。 秦暮然的心蓦地一抖。 是她…… “装神弄鬼什么玩意，给老子……” 一个修士张口就骂，话却还未说完，整个人就被不知何方的力量握紧。 咔嚓，咔嚓！ 那是骨头一根根断裂的声音。 修士张口欲呼，却发现怎么也喊不出来，只能目眦尽裂，睁着眼断了气。 一道光团转瞬从身体飞出。 “易熠”只看了一眼，它便化作无数光芒，彻底消散。 这一幕，生生震慑了众人。 扑咚！ 有人腿软跪了下来。 有一就有二。 在场的人，一个接一个跪下，以头抵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然而，下一刻…… 咔嚓，咔嚓！ 碎骨的声音一个接一个响起。 “啊！” “救命！” 痛苦的声音，此起彼伏。 秦暮然神情骇然，看着那些之前还疯狂夺宝，亵渎神殿的修士一个接一个死去，而后元神俱灭。 她抬眼看向那个女子，见到的却只有极致的无情。 明明可以一击取命，却让这些人用最痛苦的死法死去。 夏未央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一股极强的威压，那一刻，她以为自己会死。 毕竟，她也曾疯狂过。 然而，那威压只是霎那，便如潮水退了下去。 那一刻，她在想，是否自己只是被迷了心智，并没有做出亵渎神灵的行为，所以才活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只剩下清醒的修士，碎骨的声音停止了。 “易熠”的目光扫过全场，闭上了眼，似在思考什么。 许久，她终于抬手，一道白光覆下。 扑咚，扑咚。 所有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人事不知。 缓缓扫视这座宫殿，“易熠”冰冷的眸子，终隐有微澜。 脚下一迈，便来到这座宫殿的最顶层。 沿着旋转楼梯，一层一层走下。 当她终于看完所有，一声幽幽叹息，浅浅回荡。 “让我来猜一猜，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我们的凰大人，露出如此深切怀念之色？” 一道女声凭空响起，那声音，似云中一曲，袅袅余音。 “易熠”转身，便见一名窈窕女子翩然走来。 玄青华衣，三千青丝如烟墨倾泻，眉眼几分纤柔，却因为那邪勾的唇角，瞬间妖气横生。 她漠然注视着这不请自来的人，像是在看最卑微的蝼蚁。 女子却不以为意，“能得凰大人正视一眼，我是不是该觉得荣幸？” “青龙。” 凰终于开口，音色薄而凉，“为何要将神祇之城唤醒？” “好玩而已。” 青龙说得漫不经心，“看这些人在人性中挣扎，贪嗔痴，怨憎恨，最后却成一场空，多有意思。” “借口。” “哎呀，凰大人您看出我的心思了么？” 眼见凰沉默不语，青龙唇角一勾，抬手放在唇边，眉眼漾出几分妖，“那天那个亲吻，感觉很是不错，您说是不……” 话音未落，滔天威压顿起。 凰一掌击出。 轰！ 青龙轻而易举躲过，“凰，你若真在意她，就以本体出来见她。这样一直隐在背后，又有何意思？” 话微顿，她又唇角一勾，“呀，真是抱歉，我忘了，你已经和她恩断义绝了呢。” 此话一出，便见凰的眸子沉如深海，隐有风暴。 “呀，凰大人发怒了，我好怕。” 话这么说着，青龙却笑，“其实是，你的本体根本就无法再出现了。” 就在这时，一道赤光落下，转瞬化人。 一袭红衣，额间一点银芒。 一见昏睡一地的人，她皱眉，“青龙，你又做了什么？” “朱雀，你可仔细看看，究竟是谁做的。” 朱雀正想说除了你还有谁，却在看到易熠双眸的那一瞬，就知道自己错了。 那双漠然，几近看不出情感波动的眸子。 不是易熠。 但又是谁，竟能让这些人全部沉睡。 “想知道这是谁么？” 青龙笑得甚是开心，朱雀冷眼睨她，“你笑得这么假，给谁看？” “给你看呀。” “……” “朱雀。” 听见易熠唤她，她下意识回道：“在。” 话音刚落，她便神情一凛，为何会忍不住回答。 一念刚起，一道透明光影从易熠的身后起。 那是一个成年女子。 赤衣如火，眉眼淡漠。 朱雀愕然，而后跪了下来，“见过大人！” 千想万想，也没想过会是凰，更没想到她的一分神魂会在易熠身上。 “今有一事，托付于你。” “是。” “今日之后，我将不得不离开，日后她可否托你照看？” 朱雀讶然，随即点头，“万死不辞。” 青龙笑了，“怎么，凰大人这是要走了？就不怕我以后再对她做些什么？” 凰静静注视她，却终是什么都没说。 脚下一迈，光影便消失不见。 那一瞬间，朱雀心里有一道声音，她心中一凛，灵魂传音。 这是防着青龙。 “如，有意外，实在无法阻止，将她送至这里。” 一副地图骤然在脑中展开，一个亮点赫然在目。 这时，原本还站着的易熠，瞬间双膝一软，就要倒下。 朱雀上前一步，便接住了她。 青龙也没了之前与凰相处时的笑意，她转身，看向那些沉睡的人。 指尖无数青光出，顷刻便覆盖到他们的头上。 纤指轻拉。 一道道金色的线便从这些人的眉心出现，却唯独只有一人的额心，一片空白。 待看清那是谁时，青龙的唇角出现玩味的笑，“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