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易熠”
尖耳，长牙，黑毛，身长七尺有余。 一双幽绿的眼睛闪烁着，像是窥探破你的所思所想，让人莫名不舒服。 易熠觉得如果非要自己形容，这头魇兽倒不如说更像一只巨型黑猫，只是牙更长更利。 然而秦暮然却像看透她的想法，道：“别被它的外表骗了，它的长相，是映射你的内心世界而生。确切说，它根本没有形体。” “哈？” “我曾经看过三次，每一次模样都不同。” 易熠：“……”她忽然明白，秦暮然那本妖兽图谱上，为何没有插图。 再次看了一眼魇兽，她默了默，难道她现在的内心世界，是一只猫？ 傲娇的猫？ 呸！ 才不是！ 她晃了晃头，将莫名其妙的想法摇出去，问道：“你之前是怎么逃出来的……” 秦暮然似笑非笑，“之前并没有进过幻境，只是瞥见一眼，便让它察觉然后逃走了，直到这次和你一起。” 易熠无语，“你是在嘲笑我运气差么？” “差不多。” “绝交好吗？” 吼—— 不知是魇兽终于不耐烦，还是听懂这俩人在说什么，它一摆脑袋，便疾速冲了过来。 易熠正面迎了上去，她的身后有秦暮然，所以不能躲。 与此同时，笛声响起。 易熠只觉身体一轻，竟然嗖的一下，冲着魇兽的长牙就撞了上去。还好她在半空紧急扭转身形，才堪堪与它擦肩而过。 还没来得及庆幸，唰的一声，它的尾巴就扫了过来。 唰！ 一道残影闪过，这一次易熠迅速适应了秦暮然的附加加速，轻松躲了过去。 脚下一点魇兽脑袋，人高高跃起，破牙斩下。 哧！ 一阵黑烟冒出，魇兽竟然消失无踪。 “物理攻击似乎无效。”秦暮然开口提醒，随即她便看见易熠掏出一把符箓。 “那就法术！刚好有张合适的！” 她的动作一顿，随即又幽幽吹响竹笛。 败家子的世界，她不懂。 唰！ 一道黑色长尾忽然从空气中钻出来，抽向易熠头顶上方。然而，眼见人影一闪，轰的一声，尾巴砸向地面，砸了个空。却是无声，瞬间没入地下。 说时迟那时快，易熠一个箭步冲了回来，祭出三张符箓。 啪！啪！啪！ 以尾巴没入地面为中心，三道光柱起。 既然食魂，用这个应该可以，唯一可惜的就是只能支持一分钟。 这也是她整理物品时发现的，不然到现在还真是抓瞎。 地名忽然卷起狂风，光柱汇合而成的三角棱柱猛烈晃动起来。 秦暮然出声，“易熠，你退后，我来。” “好。” 笛音一转，易熠惊讶发现那些本该看不见的声音竟然都变成实体，如片片旋刀，疾速飞向光柱。 唰唰唰！ 刀身没入，顷刻，尖啸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易熠下意识退后一步，皱紧眉头。 这个声音，让她很不舒服，就像是捏紧灵魂一样的感觉。 光阵阵阵颤抖，秦暮然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她加大力量，更多的攻击涌了上去。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 一股气浪从里面掀起，嘭嘭嘭，光阵破！ 易熠呆了呆，一分钟还未到竟然就破了！ 秦暮然噗的吐出一大口血，“不行，先撤！” 易熠飞快扶了轮椅转身就跑，随手甩出几瓶丹药，“你看看哪瓶能疗伤，我也用不到。” “……好。” 话音未落，一团黑雾嗖的蹿到她们眼前，迎面扑了过来。 “你抓紧！” 来不及逃的情况下，易熠将轮椅往旁边一推，一拳迎了上去。 接触的一瞬间，她全身金光一闪，金刚符防御破！ 与此同时，卐字起。 压向之前被易熠打散的黑雾。 “赶快走！”秦暮然抚着心口，不可抑止的再次吐了一口血。 然而她却发现易熠竟然站在原地不动，眉头死死拧着，再一细看，竟然有缕黑烟钻了进去，不由骇然，“易熠！” 昂—— 尖锐的声音响起，却不是外面，而是来自脑内。 易熠动也动不了，之前就觉得这个声音听着不舒服，现在更像是要将她的灵魂生生从自己的身体赶出来。 “滚，出去！”她咬牙，集中全部精神，驱赶身体内的黑烟。然而后者精神远比她更强，竟是一头扎进了识海。 哗—— 灵力开始暴动，身上冰甲不受控制的时而出现时而收回。那一瞬间，易熠看到自己识海中的银色光核光芒也开始明明灭灭。 冰丝忽然疯狂分裂，两根分四根，四根分八根……迅速裹住黑烟，试图将它吞噬。 头疼炸裂难忍，冷汗开始渗了出来。最后扑咚一声，易熠竟是晕了过去。 “易熠！”秦暮然骇然，连忙推动轮椅，也顾不得双腿，踉跄便滚了下来，匆忙就要看她的情况。 然而这时，地上的人却忽然动了一下。半响，竟是缓缓站了起来。 秦暮然坐在地上，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少女，神情满是惊吓。 此时，她只有一个念头，这是谁…… 明明是一样的脸，这人却没了那明媚的笑，只有极致的漠然。 她扬手，一缕黑烟便从眉心飞出，捏在她的指尖。再轻轻一揉，便化为一颗黑核。 扑咚，扑咚—— 血液里有股力量疯狂悸动，秦暮然却只能呆呆看着她，一动也不能动。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易熠”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没有任何温度。 如同看这世间最卑微的蝼蚁，你却心甘俯首。 秦暮然低下了她从未臣服于谁的头。 “原来在这。” 冰冷的声音自上方幽幽响起，隐隐回荡。 “如此，便助你一臂。” 秦暮然还未明白，金色光团骤然飞入眉心。 咔嚓—— 清晰的破碎声音在脑内响起，她的脸骤然苍白。 这是…… 封印一寸寸破碎，识海暴动翻涌，却被金色光团压着而不能肆意。 光自脚下起。 桎梏散，金丹破！ 元婴，成！ 没有雷劫，只有一个和秦暮然一模一样的一寸小人重新出现在识海，一口吞噬了金色光团。 暴动的灵魂之海瞬间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人打了个饱嗝，一屁股坐了下来，竟是眯了眼睡起了大觉。 “修炼已无碍，魂魄虽不全，但日后自有机缘。” 秦暮然完全懵了，一脸茫然，直到听到头顶上方清冷声音，方才回神。还未想好要回些什么，又听那人道：“这个，也许你会有用。” 她小心翼翼抬眼，便看到“易熠”手中捏着的黑核，还有那双没有半分情绪波动的眸子。 秦暮然哑然，双手接了过来，恭敬俯首，“谢谢。” 感觉到头顶上方审视自己的目光，她不敢抬头，直到听到一声叹息，再无声音。 忍不住再抬了头，却见易熠闭上了眼，竟是缓缓倒了下来。 下意识便站了起来，上前一步，抱住了怀里的少女。 接触的那一瞬间，秦暮然再没有了血液里的那份悸动，她低声唤道：“易熠？” 怀里的人眼皮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 看到那双带着温度的眼睛，秦暮然松了一口气，是她。 易熠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自己被人竟然被人抱着，还是公主抱那种。再看清是谁时，她的眼睛瞪得比球还圆，“你，你，你……” 从未见过怀中人失态的模样，秦暮然笑了，之前的压抑也散去了，问道：“我怎么了？” 看见那双眼深处的戏谑，易熠翻了个白眼，“先放我下来。” 话音刚落，她的身体便往下一坠，秦暮然竟然把她给扔下来了。 “喂！”易熠急扭身形，一个侧空翻，稳稳落在地上，方才避免了自己摔在地上的囧像，她有些无语，“过河拆桥啊你。” 秦暮然一本正经，“这成语用的似乎不对，你该读书了。” 易熠：“……你管我。” 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内视识海，这才发现那股黑烟已经消失无形，之前分裂的冰丝也不再是两根，而是恢复成一根的模样，却是比原先还胖了几倍不止。 易熠：“……”总有种养了个吃货吃撑了的既视感。 她看向秦暮然，一脸狐疑，“我说，你怎么忽然就能站起来了？” “你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么？” “我之前不是晕过去了？等等……”易熠话语一顿，半响，语气古怪，问道：“你之前，是不是见过谁？” 秦暮然：“……”这人原来不是第一次遇见这件事了么。 就在这时，噔噔的脚步声自远处响起，还有男子的声音，“刚才好像听见声音是从这边传过来的。” “你们几个，分头去找。” “是！” “是秦永。”秦暮然对易熠做了嘘的手势，来到轮椅前，“暂时不要让他们知道我能站起来的事情。” “好。” 易熠点头，也不多问，过去扶了轮椅。 两人走到一半路程，便见点点火光朝这边来。 待看清来人时，果然是秦永，只见他奔了过来，松口气道：“总算找到大小姐了，刚才人都不见了吓我一大跳。”又左右看了看，“妖兽呢？” 秦暮然淡淡道：“死了。” “怎么没听见动静呢？” 易熠撇嘴，“先回去再说呗，没看见她受伤了么。” 秦永这才发现秦暮然的衣襟上有血迹，连忙道：“对对，回去再说，属下失查，该死。” “无妨，走。” 易熠的目光一闪，若是之前她没看过幻境里的事情，倒还不会多想什么。 如今，不妨多想想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