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你们魔界的人好变态,居然还喜欢玩捆绑系
“我靠, 你们魔界的人好变态,居然还喜欢玩捆绑系。” 旱魃站在那片死城之下, 既兴奋又幸灾乐祸地如是评价。而本着来看笑话的想法的龙衍显然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愣了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在魔尊回归魔界前, 他这个实质上的掌权人竟对这件事完全不知, 这是一个何等危险的局面。所以龙衍很快又从震惊转为了愤怒, 他意识到自己其实就是个被愚弄的傻瓜, ‘那个人’从来都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棋子, 让他在前面冲锋陷阵,却从来不让他触碰最核心的秘密。这么多的魔胎如果同时降世,足可以把世界毁灭个十七八次, 何必还让自己兴师动众去折腾什么丧尸病毒? 此时,薛绍白的手正紧紧拉着沈子祁,他那无声的愤怒让薛绍白感到心惊, 所以他的注意力一刻都不敢从沈子祁的身上分散,因为他知道现在的沈子祁就是一根绷紧的弦,稍有任何的刺激就会马上断裂。 他感觉到有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在沈子祁的身体里奔涌,几乎就要失控。 “子祁!” 就在薛绍白突然扬声喊出他名字的刹那间,沈子祁的周身忽然间绽放出夺目的光辉,灼热的气息从他的身体里喷薄而出,薛绍白感觉自己握住他的那只手就像是被烈焰炙烤着, 但是那种皮开肉绽焚心蚀骨的痛也没有让他放手。他眼神蓦地一沉, 将几乎控制不住力量就要暴走的沈子祁猛地拽进自己怀里。 “快放手!那是凤凰火!” 龙衍刚要冲上去就被旱魃一把拉住拖到自己身后。 “你疯了吗!凤凰火能把你烧成灰烬!” 旱魃话音刚落, 只听到他身后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旱魃抱起龙衍猛地扑倒在地上,他虽然已经用尸气在周围支开了屏障,但是那滔天的热浪还是将他的后背烧的一片血肉模糊。 传说中由伏羲之血和不周山的原火炼化而成的凤凰是神明的化身,他是在万古众神寂灭之后留在人间最后的光明。 而现在这光明是愤怒的,是失控的,那曾经镇邪驱魔的火焰正在这片被浊气腐蚀的土地上疯狂地蔓延。凤凰召唤出的业火像是要把这片死亡的土地焚烧殆尽,被迷雾笼罩的天空被映照成了一片赤色,整个世界都像是陷入了地狱火海,凤凰凄厉的长鸣响彻长空,他挣开薛绍白的手,朝着那凤城的高处振翅飞去。他的鸣声像是惊醒了这座沉睡在浊气中的城池,无数黑色的影子在空中交织成一片黑色的浓云,它们盘旋着,尖叫着,然后冲向化作金翅凤凰的沈子祁。 但是他们还没有靠近就被天际轰然而下的电光击落,浓云之上,化作龙形的薛绍白在电光之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整个天地山川都在这咆哮声中支离破碎。那些黑色的影子如同受惊的群鸟,在雷电中朝着四方散去,而愤怒之下的龙神根本不会给他们逃脱的机会,他巨大的羽翼朝着两边不断张开,羽翼下掠起的狂风让整座城池都摇摇欲坠起来。 “这就是上古龙神的威力啊,讲真他这么耍帅我真是看不下去了。” 旱魃周围虽然有强大的尸气保护,但是龙衍却看到他的背上已经被业火烧的血肉模糊皮开肉绽。方才那一下要不是他挡着自己,可能自己真的已经被凤凰的业火烧成灰烬了。 “你们这下玩大了,真的把凤凰惹火了。” “我说了我不知情你信吗?” 龙衍望着天空的异象也是心悸不已,他毕竟不曾经历过万年前那场大战,没有见识过凤凰和应龙真正的力量。如今身临其境才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先前做的事究竟有多危险。 “龙儿,听我一句劝,这局面不是你收拾得了的,你不能再继续掺和这堆破事了。”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龙衍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最后又落在了旱魃的背上。这时旱魃抱着他幽幽说了一句:“龙儿,有你这一眼,我就是灰飞烟灭也值得了……” “……”龙衍自认已经修炼到了可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境界,也知道旱魃这句情话再俗套不过,但这一刻他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狠狠地戳痛了。 这边两个人刚交完心,而那边天上的两个人却已经交上了火。 显出真身的应龙以摧枯拉朽之势扑向那座被死亡笼罩的凤城,狂风中整座城池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剥落和风化,可就在这时沈子祁的金凤凰却长鸣一声,展开双翼挡在了应龙的面前。 那如同朝阳一般金色的光辉穿过呼号的苍风,风中烈焰如火海一般蔓延而来,应龙没有想到凤凰会有这样的举动,他看到他撤去身上所有的防备,用所有的灵气护住了那座摇摇欲坠的城池,而自己却在狂风的摧折中迅速地坠落下去。 “子祁——!” 被电光击落的凤凰在空中撒开一片金色的血尘,金色的羽毛漫天飞舞着如同太阳落下的余辉。 薛绍白拼命冲下去,伸出手,追逐那如同残阳一般凋零在黑暗中的光。 “不要,不要——!” 身下的怨灵之海发出凄厉的呼号,墨汁一般的潮水转眼淹没了凤凰的身影。他坠入一场无边的黑暗,就像千万年前那样。 再醒来时候,他已经不再是他,不再记得应龙,蚩尤,前世的一切和一切。 就在薛绍白追着沈子祁冲入怨灵之海的时候,那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屏障。惨白的电光击打在屏障之上,却只激起了更加凶猛的反弹。 “沈子祁!” 薛绍白一拳砸向那道屏障,他连龙身也不要了,任由怨灵之海上的浊气腐蚀着他的身体,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一遍一遍蓄起所有的灵力打向屏障。 沈子祁就在下面啊!他怎么能让他一个人! 沈子祁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一个无边的噩梦。他上一次这样落水还是在t城,他记得很清楚那一次是薛绍白紧紧抱住了他,将他从那黑暗冰冷的噩梦里拽了出来。 但这一次没有人会救他,他要这样一直沉到黑暗的最深处。 子祁…… 恍惚间,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在喊自己,他很艰难地睁开眼,只看到头顶上微弱的光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绍白啊…… 那个人哀痛欲绝的吼声还在自己的耳边回荡,但那一刻他的理智已经丧失了,在看到凤城沦为地狱之城的那一刻,他控制不住自己身体里的力量,完全暴走了。 他的族人们被当作恶魔的祭品倒挂在梧桐神木的树冠之上,他们曾经光滑细腻的皮肤风干得犹如枯老的树皮,他们曾经秀美的容颜已经被腐蚀得狰狞扭曲,他们就算没有死亡,也只会比死亡更加痛苦。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无法眼睁睁看着凤城被毁去,那里,毕竟曾是他的家啊。 而就在这时,沈子祁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冰冷的水中漂浮起来,他看到周身萦绕着一圈淡淡的灵光。那灵光虽然微弱,但却并没有被浊气所腐蚀。他被那灵光包裹着朝向怨灵之海的深处游去 “是谁?!是谁在那里!” 那黑暗中有个声音回答了他。 “子祁,是我。” “老师?!” 那声音虽然模糊但却沈子祁却听得真真切切,那就是易鸠的声音! “老师,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 “到我身边来。” 在灵光漂过的地方,沈子祁看到巨大的骨骸躺在海底深处。沈子祁听旱魃说过,上古魔神就沉睡在怨灵之海的深处,千万年来他的躯体已经腐化,只剩下这具庞大得令人咋舌的遗骨。它就像是一座古老的遗迹,静卧在这片海域的最深处,当沈子祁从其中穿过时,他甚至还能够感受得到一种无声的压迫。 然后他看到就在那灵光散开的地方,他的老师易鸠犹如一缕幽魂静静地站在那里。 时隔十年再相见,沈子祁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尤其在知晓了一切由他而起之后,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位抚养他长大,教会他一切的老师。 “子祁,我的学生,到我身边来。” 易鸠已经老去,他的身形不再如从前那样魁梧高大,他周身包裹在黑色之中,只露出一张阴冷惨白的面孔。沈子祁没有走过去,他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告诉我真相。” 沈子祁的声音冷峻而坚定,充满着不可抗拒的力量。这一刻他不再是曾经那个乖巧天真的学生,不再是那个会被谎言轻易瞒骗的傻子。 他要知道事情的一切真相。 “子祁,你长大了。我们十年未见,你真的长大了。” “你所做的一切,足够令我长大。”沈子祁冷硬地打断他的话:“我没有时间跟你寒暄,也不想跟你回忆当年,我只想知道你的目的!还有那个被你隐藏着十年的侵蚀者,他到底是谁!” 易鸠似乎被沈子祁的气势惊了一下,但很快他便露出了一丝苦笑。 “是的,带你这里,本就是为了告诉你一切。”易鸠说着,轻轻抬起头看向笼罩在头顶上的那具尸骨。 “你口中的那个侵蚀者,她是我的孩子,她从一出生就注定了无法摆脱命运的苦厄。我知道她会是一切罪恶的源头,但是我是如此爱她,爱得忘记了自己身负的使命。” “十五年前,我带着那个孩子秘密回到人界,我为了保护她,与她定下了魂契,以此来消弭她身上的魔气,但是我们还是被找到,我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了我的面前,但我却只能对那些凶手做出恭顺的假象,我祈求他们让我去亲手埋葬这个孩子,但事实上我将她带来了这里。” “我想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天地生于混沌,清气上升而天,浊气下沉而为地,我们侍奉的神灵伏羲是光明之子,但他也同样是黑暗之子。你眼前所看到的这具魔神的尸骸,正是伏羲的半身。” 沈子祁闻言,不觉心头一震。 “这世间从来都是如此,有了光就必然会有暗,他是万神之祖,也是万魔之祖。我知道这世上如果还有谁能救我的孩子,这个人必然就在这里。” “可是他已经在万年之前就寂灭了。” “但是他的魔心还在。”易鸠道:“我取走了他的魔心,将他的心按在了那个孩子身上。” “你简直疯了!” “是的,我当时真的疯了,我疯了一样希望她能够活下去。因为她只有活着,我才能够看到她母亲的影子……” 易鸠说到这,突然被沈子祁一抬手掀翻在地上,那个从来淡定从容的沈子祁眼中灼烧着汹涌的火焰,他按住易鸠的身体,毫不犹豫地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你这个疯子!就为了这种扭曲的感情,你要毁天灭地吗?!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我当然知道!”易鸠望着沈子祁那张写满愤怒的面孔大笑道:“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凤凰陛下,当年你为了蚩尤,不是一样逆天而为?你明知道他的力量足以令世间生灵涂炭,但是你还是自私地利用了应龙对你的爱,利用伏羲对你的信任,把蚩尤藏在自己灵魂的最深处,让他一直苟活至今?!” 易鸠的话不啻于一巴掌打在沈子祁的脸上,他怔怔地望着老师那张充满着憎恶和痛苦的脸,扬起的手无力地落了下来。 “你明知道封印蚩尤会耗尽凤城赖以支撑的灵力,但你还是这么做了,你难道就不自私吗?这座城陨落至此,你这个凤族之主就没有任何责任?” “你,你不要故意岔开话题……” 在那一声声反问中,沈子祁的目光开始变得凌乱,而就在这时易鸠突然翻身而起,猛地扼住他的脖子,将他掀翻在地上。 “将你们引诱至此,这本就是计划的一环,你应该听旱魃的话,因为他说的没错,只有一个魔胎存活了,其他你看到的都是死胎。” “你什么意思?” “唯一存活的那个魔胎,已经去了人界。”易鸠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起来,那不再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而是女人。 一个他熟悉的,永远不会认错的声音。 “连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