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只有坏蛋看得见。 “你起来。” 她勾勾手, 眉眼间都是神采。 唐森不知道她要做什么，难道刚刚自己的话惹怒了她，她打算暴揍一顿他来解恨？ 他胡乱想着，倒也站正了。 顾尤握着他的双手放到自己的腰侧。 “护着我。还有……看好了。” 她稍稍提起气, 然后依靠幼年积攒的功力与脚尖的力量，慢慢踮起了脚尖。 一步一个节奏, 最后完全踮起来。 “看到了没。”顾尤轻哼了一声，全是小女人的娇俏。 唐森有点儿发愣。 没想到她是要给他展现一下实力。 不过顾尤没有支撑多久，便倒了下去。毕竟她没有穿专业的芭蕾舞鞋。 唐森接住她。 他的手就这么护着她的腰。 顾尤的腰很细, 他的两只手可以毫不费力地箍紧。 等到站正，顾尤拍拍他的手：“放开。” 唐森一怔, 当即给她放开了。 顾尤用力将他推到后方的玻璃上, 下一秒抬腿把脚后跟放在他的肩膀处。 因为她穿着阔腿裤的关系，裤脚滑到了她的膝盖处。露出一节小细腿来。白皙又光滑。 顾尤挑眉，眼底是自信。 她的声音带着顾氏挑衅：“劈叉你会吗, 踮脚你会吗，旋转跳跃你能吗，都不行的话拒绝我做什么。” 唐森想说些什么，但还没开口便被顾尤伸手抵住了唇。 “不过先别说话, 让我猜猜……你这为什么脸红？” 她的目光带着侵略性。 “没有……” 唐森撇过头, 不承认。 音乐恰好进行到下一曲的高.潮, 两人之间的氛围有点儿奇怪。 顾尤收回腿, 撩了撩几乎及腰的头发。 “不逗你了。” “做我舞蹈老师, 如果你答应我呢, 我也给你个机会可以要求我做三件事，包括助你成名。” “……” 唐森双手叉腰，笑了，痞痞的。 “那好，现在第一件事，就是请你离开这里。” 顾尤挑眉，镜子里的她一样光彩夺目。 听他的意思，顾尤心里没来得轻松了许多： “这么说你答应了？！呼～好。那唐老师每晚八点这里见～” 她转身朝后摆摆手示意再见，离开的步伐无比的轻快张扬。 只剩下一人的舞蹈室里充斥着音乐的爆发声。 唐森蹲下来系着不知何时散开的鞋带，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过了不一会儿，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那处曾经搁着她的脚后跟。 刚刚竟然莫名地让他有点……兴奋？ 呵。 ………………………… …………………… 次日，剧组要停工到晚上六点，等待拍一场雨中烟火的场景。 早起赶去剧组的顾尤看了眼空空荡荡的租借场地才想起来有这回事，于是又悻然地赶回了家。 一大早两头跑的她有些疲累，是以回到家后她开了瓶红酒来使自己振作。 拿起手机，她搜寻了一下最近的房产信息。 这个房子虽然也好，可终归不能让人如意。 她想要搬家。之前有让周元生帮她留意，现在微信上有他发过来好几处的房子照片。 她简单地查看着几个小区的评价。 有只小菊猫跑过来，乖乖地窝进顾尤的双腿里。 顾尤顿时感到压力山大。 “小胖砸，你都那么重了还来窝着。”她撸撸它的毛，“不过我也喜欢被你压着。” 小菊猫听她这么说，很欢快地喵喵叫了两声。 “来，给姐姐看看伤好了没有。”顾尤去扒拉它。 仔细看，小菊猫的后腿上有一条白白的绷带。 她拆开，发现掉毛的那处虽然还有疤，但显然已经愈合得很好了。 “真好，以后又可以活蹦乱跳的了。” 恰巧在这时，外头的防盗门被人敲响。 顾尤喝酒撸猫的动作顿了顿，但她没起身去开门。 她的朋友都知道她有一个规矩，找她之前必须发微信或者打电话。如果没有做任何预告，她是不给开的。 她打开了电视，直接调到最高的音量。 房间的隔音很好，她选小区最看重的条件之一就是隔音必须好。 这样既不会吵到别人，也不会让别人吵到自己。 她站起来，在沙发上蹦着，像是狂欢一般。 大概蹦了有五分钟，手机屏幕亮起来。 顾尤重新摔坐在沙发上，用遥控器将电视静音。然后按下了接听。 “喂。” “开门。顾尤，我知道你在家！” 那气急败坏的声音，让人熟悉得不得了。 顾尤看着自己的小菊猫，有气无力：“有事就电话上说。” “你不敢见我？”那端的声音像是充满了讥笑。 顾尤咬咬唇，将手机丢在地毯上，起身将小菊猫放到猫窝里，而后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找事就说，有p回你家放去。”她的声音冰冷无比。 站在门口的女人，她很熟悉。 刚刚她也确实说对了，她不敢见她。 顾玖是她七岁以后的噩梦。只要跟她在同一空间，顾尤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顾玖生得很漂亮，只不过有些刻薄，或许可能是相由心生。 顾尤很不喜欢这个妹妹，哦，应该说是表妹。 她很难想象像妈妈一样善良美丽人的哥哥生下来的女儿却是那么恶毒。 不过哪怕以前她再怕她，现在是在自己的地盘，她必须硬气，不能让人欺负到头上。 “你以为我想来找你？”顾玖冷笑，从包里取出一叠钱直接丢在顾尤的脚边，“老头子让我给你的。” 顾尤看了看那叠钱，随意踢了踢。 “怎么？你可不像是老爷子让你送你就送的人。” “当然，如果我只为了这件事过来找你，我就不是我了。”顾玖眯了眯眼睛，“顾尤，你知道我未婚夫是谁。” 她穿着细高跟一步一步走进来。 顾尤微微后退，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一直退下去，所以待她进来之后也就不再挪动。 “知道，韩氏集团的少东家。”从小到大她不都一直吹嘘着这个身份吗。 顾尤想不记着都难。 “很好，我只是警告你，他马上就回国了，希望你最好与他半点牵扯都不要有。” 顾尤抬眸看她，神色冷淡：“我对你，还有你的人，丝毫不敢兴趣。” 顾玖嘴角撇起，几步走过来，其中的一只手握着顾尤的下巴微微让她抬起： “你是怎样的人，别人不清楚，我还不了解吗？” “你就是个贱人。” 你就是个贱人…… 顾尤看着手里的酒瓶，脑海里都是她的话。 同时耳边想起她的又一句话。 “你和你妈都是贱人，给我们顾家抹黑的贱人。” “啪！” 玻璃渣子随着这一声的撞击落了满地，一粒粒的散在酒红色的液体里。 而没全碎的部分都被抵在了顾玖的脖子处。 除了顾玖的尖叫声，空气里还有顾尤冰冷的声音：“你特么再说一遍？” 顾尤的眼睛里全是恨意。 “顾尤你要干什么。”顾玖显然被吓得不轻，深呼吸着。胸口一起一伏。 “我妈也是你能说的？”顾尤的底线有两个，其中之一就是妈妈。 谁都不能说她妈妈的不是。 即使知道自己触及了顾尤的底线，但顾玖一贯的为人没能让她在这个时候、在顾尤面前放低姿态来。 她近乎干巴巴地说： “我谅你不敢动手。” 顾尤不敢对她动手的，她没这个胆子。 对峙的过程中，顾尤的手上有血液在蔓延，配着她白嫩的皮肤有一种黑暗的美。 她握着酒瓶的手紧了一些，玻璃微微刺入顾玖的肌肤，在她脖子上落下一道血痕。 “滚。不要让我再说一遍。” 音落的同时，玻璃又刺入一些。 顾玖恶狠狠地看着她、念着她的名字。 “顾尤！” 顾尤冷笑一声，跟她重申了一下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我没想从你或者顾家那拿走什么，你不需要防备我防备得像一个贼一样。这一刀我只是为小黄报仇而已。你可以滚了。再不滚，我就叫安保了。” 她按下了呼叫机的001键。 顾玖狠狠瞪了她一眼，即使不服气，也只能捂着脖子离开。 等厌恶的人彻底离开自己的视线，顾尤将门关上，让自己与外面的一切隔绝。 一侧的镜子里反射着这一切。顾尤看着里面狼狈的自己轻轻笑了，然后越笑越大声。 她摊开自己的手心，轻轻将那些血抹在自己的脸上。 笑声里满含痛苦。 小菊猫似乎知道危险远离，慢慢跑出来走到她的面前用脑袋蹭了蹭她白皙的脚背。 顾尤看了它一眼，有些无动于衷。她颓废地走进一侧的厕所去洗手。 镜子里的人虽然美艳但是脸色有点失去血色，看着十分冷淡，她撩了撩垂下来的头发，动作简单但充满情绪。 顾尤是那种即使作天作地，但因为容貌大家也会毫无原则地原谅她的美人。 但这种人也最容易招人妒忌。 从小到大她被骂已经是常事，就连被伤害也并不是罕见的情况。 且这么多年来的经验告诉她，要想不被人欺负，得比他们横，比他们疯。 她再也不是那个在小黑屋里抱着娃娃瑟瑟发抖的顾尤了。 “顾姐，顾姐。” 许情跑到她身边，从帆布包里拿出一本小说，“上次你让我带的。” 顾尤接过，没什么表情，只道：“这本书的版权方正在联系我，我想看看原著。” “嗯。” 想起一件事，顾尤拿出手机递给她。 “你不是最近在倒腾剪视频吗，里面的视频你帮我剪辑一下。然后传到网上。记着，让周元生帮忙联系营销号，后期买热搜。” 许情不知道录像里是什么，只点头答应了：“好。” 到了片场。 顾尤一走出车门，就成为众人的焦点。 这些目光从小到大已经承受过许多次了，她倒也没怎么在乎。 顾尤走到遮阳伞下坐好，等待天黑拍雨中焰火的戏码。 这时男一号走过来，双手插在口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道： “网上的事知道了吗？” 那声音有点儿僵硬，即使他假装得多么随意，但明眼人还是能看出他的紧张。 顾尤没理他，直接打开手机去看了微博热搜——#林洛尧顾尤恋情疑似曝光#这个话题跃然眼前。 她心里了然，而后抬眸看向他。 “你有什么说法？” 那语气是质问。 “什么？”男人显然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我就想问问你的想法是什么。” 随着质问，顾尤也总算知道刚刚剧组的人投过来的目光是什么了，那是看好戏的目光。 男一号有点尴尬：“剧组的意思，就是让我们顺着炒。” “呵~” 顾尤轻笑一声，觉得可笑极了。 “你们是不知道我顾尤物从不以绯闻炒作吗？” 如果她沦落到只能以绯闻进行炒作的话，她的演戏生涯也就这样了。 因为目前没有在乎的东西，所以顾尤一向是作天作地的类型。不愿意的事情，谁逼都没有办法。她打开微博直接输入四个字，然后按了发布。 一时间，对她设置了特别关注的人都收到了她的微博推送。 很简单的四个字——子虚乌有。 自然，林洛尧也收到了。 他蹙眉，显然很不高兴： “你这样，我们怎么给电视剧炒热度？” 顾尤嗤笑一声，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一副老成的模样开始训道：“年轻人，趁着有精力就好好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如何演戏上，怎么也比炒作得到的益处多。 炒作是把双刃刀，迟早会逼死自己的。如果你缺那点热度就更要好好演戏了，因为整部剧我就是最大的热度，不需要靠你那点伎俩来正炒反炒。我可以允许你贴着我炒作，但这种关于恋情的热搜，你还是省省。” 这种热搜一看就是他工作室买的。如果是真的有人搜的话，她顾尤的名字一定是在前面。这点她对自己还是有点信心的。 不想管他，她往外面走。 “顾姐……其实我喜欢你。” 身后忽然传来他的表白。 顾尤的脚步一顿。 她没有转身，全身的重量在左脚上，另一只脚轻轻点了点地。 她露在空气中的手腕晃了晃，有蕾丝在微凉的风中飘荡。 她转过头看那个男人，美艳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顾尤这个人也是很好笑的。生活中永远是一副性冷淡的模样，但是演戏起来却让人感到活色生香。 她可以说是个天生的演员。 “可我不喜欢你。” 说完，她摊摊手离开，对被拒绝者一点同情心都不曾有。 毕竟她也是搞不懂现在的小鲜肉是怎么回事，不好好演戏天天整这些幺蛾子。 她老啦，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了。 还是她的小唐僧可爱，挑战度也高。 这么想着她又有点想他了。 她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接完人来城南广场，靠河的那边，今晚有焰火盛会。剧组的。” 对方许久没发消息过来。 顾尤本身也没放什么希望在里头。等了一会便将手机放进兜里，而后无聊地看着江河对岸的夜景。 “顾尤开场了，开拍了。”何导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顾尤应了一声，脱掉外套走向拍摄场地。 导演坐在摄像机后，看到各部门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便喊了action。 作为男一号的林洛尧慢慢点亮一圈的烟火。 周围顿时亮了起来，将顾尤姣好的身材画出一个剪影来。 她及腰的长发被细风吹得飞扬起来。 那娴静的侧脸诠释着两个字——美好。 林洛尧从圈圈里跑出来拉住顾尤的手。声音里充斥着热恋中情人的甜蜜。 “淅淅，过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顾尤看了自己的手，有点儿强颜欢笑还是跟他进去了。 林洛尧穿着白衬衫，秀气的脸在白色的烟火中显得愈发美好。 他拿起放在地上的一只贝壳，声音带着诱哄：“淅淅，打开它。” 顾尤照做了。 贝壳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颗钻戒，在烟火的照耀下反射着夺目的光彩。 林洛尧取出那枚戒指，扶起她的手指。微笑着要给她戴进去，一边说着：“淅淅，嫁给我好吗？” 在他音落时，顾尤原本伸直的手指弯曲。表情是一副破罐破摔的决然。 戒指的推送被阻断，最终没有戴入顾尤的无名指。 “今天我知道了一件事。” 顾尤清澈的声音响起，念台词的时候更像是那些事原就是发生在她身上的。 入行七八年从未让别人配音。这也是很多人佩服她的一点。 “什么？” “你不过就是把我当了一个替身而已。” “淅淅你说什么呢。别闹了，嫁给我……嗯？” 顾尤抽回自己的手，神情冷淡，隐隐有些不甘。 “如果林若没回来，你是不是永远不会告诉我了，你接触我不过是因为我和她很像，无论哪一方面？” 质问的语气从一开始的隐忍最后破出痛苦，是恋人对这段感情的绝望。 她将戒指还给他，有些哽咽，“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了。” “淅淅你是不是听了什么闲话？你知道我爱得是你啊。” 顾尤就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呵……爱的是我？那那天喝醉抱着我叫若若的是谁？面临车祸你先救的是谁。就这样了你还不承认吗？” 顾尤的眼睛都红了，可剧里的人设不允许她落泪。 “淅淅，你听我解释。喝醉……” 顾尤连忙打断他的话：“你所谓的对我的爱我没有丝毫感受到，就这，以后互不相见。” “淅淅……” “你走!”她几乎喊出了声。 林洛尧上来抱她。极力想解释的模样。 却只落得挨了顾尤一个巴掌。 “我和你结束了，就现在。” 看天还没下雨的意思，剧组开始布雨。 凉凉的水滴落在人身上，浸透衣服进来降低了身体的温度。 两人无声对峙。 绚丽的烟火被雨水浇灌渐渐没了光影。 像是走到了一切的尽头，顾尤轻笑一声，容颜惨淡： “你不走是吗……那好，我走……”语气是无比的失望。 她踩着高跟鞋离开。 原来所处的地方只剩下一片的狼藉。 —— 一走出镜头，顾尤就缩起来，冻得不行。 小助理连忙上来给她裹衣服。 那边还继续演着，传来林洛尧的咆哮与痛苦。 小助理打趣道：“顾姐，这看起来还真像失恋的感觉呢，这场戏完成得不错。” 她用下巴指了指雨中的男人。 顾尤看了一眼，然后用毛巾拍拍小助理的脑袋：“管那么多做什么。”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