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抉择之中
此为防盗章 顾老夫人观察着她的神色, 慈爱地笑道:“凌氏那个疯癫婆子, 你不要为了她而坏了心情。在家多住些时日, 咱们好好养养伤。” 步入正题了……顾时欢才刚宁了心绪,这会儿心里止不住暗笑一声。 家?顾府才不是她的家, 以前她娘亲在的时候,居香院是她的家,现在她娘亲不在了,连居香院也只是暂住的地方了。至于六皇子府,比起顾府更像一个家, 但也算不得真正的家。她也不知何时才能找到第二个家,也许永远找不到了。 她把这些话埋在心里, 嘴里只说:“我想早些回去与夫君相聚。” 顾老夫人手上的动作一顿, 随即有抚着顾时欢细嫩的手背:“怎么, 觉得在家里受了委屈, 因此不愿待了?” 便是不受委屈, 她也不愿待呀。顾时欢心里嘟囔着, 嘴里却始终无法对还算尊敬的祖母说出这种话, 只好道:“新婚……” 顾老夫人打断她:“哪家新娘子不是新婚便回门?她们都住了一段时日,偏你这么想夫君?说出去, 别人可要笑话你了。” 顾老夫人统共就顾一岱一个儿子,顾一岱从小就让她省心,也不是个耽.于.美.色的风.流.浪.子, 总共就娶了一妻三妾, 谁知道就这么几个情债, 却是一个比一个不安分。平时她懒得管这些,最多关键时刻出来和稀泥,但现在却得好生安抚住顾时欢,不能让她这么快就回去,一则丢了顾府的面子,二则六皇子追问起她的伤,也是麻烦事一件。 顾时欢听她这么说,就知道老太太铁定心要留住自己了。 她还没开口,又听到顾老夫人继续道:“你这镯子摔断了,确实可惜,不过这断面尚且完整,还是可以修复的,你也别太伤心难过。我这里,还有一件你娘亲的遗物,你会很喜欢的。” “什么东西?”顾时欢心头一动,急忙问道。 “别急,待会儿我叫人给你取来。”顾老夫人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手,“是一幅画。你娘死之前的盛夏,那个午后她精神好,带着你在庭院晒太阳,你靠在她身边睡过去了。正巧那日画师过府给你娘作画,当时瞧见你也在,我便让画师将你们母女俩都画上了。画好之后,你娘突然晕过去了,众人手忙脚乱地请大夫,我便将那幅画收着了。现在也该给你了,也算做个纪念。” 她与娘亲的画…… 顾时欢定了定神,笑道:“那就请祖母别忘了给我,我在家多住些日子,待回去的时候捎上。” 老太太既然在这个时候提出这幅画,必定不只是单纯地想起要给她而已。看老太太的意思,就是让她在顾府多待些时日,一则全了顾家的颜面,二则养养脸上的伤,免得回去之后不好看。 她想要这幅画,就只能答应了。 算了,便住满半个月罢,反正她也觉得脸上的伤太丑了,不想给别人看,更不想给沈云琛看。 ***** 但是,母亲的玉镯子还是要拿去修的,而且得及早修,恐怕拖久了更难修好。 顾时欢第二天便披了面纱,拿着断镯出了府。 她要去找常乐河。 她的常表哥在常年经商,对京城的各类行当最是熟悉不过,将镯子交给他,让他去寻人修复肯定妥妥帖帖。 不到晌午,顾时欢便来到了周山绸庄。 进去之后,便看到一个少年在挑选绸布,常乐河在与他闲聊,看起来是个老主顾了。 常乐河一见顾时欢来了,便立刻将老主顾忘在脑后了。 他快步走过来:“小表妹,你今日怎么戴上面纱了?真别说,还挺好看的。” “只剩一双眼睛,你能看出个什么好看不好看。”顾时欢瞥他一眼,“近日感染风寒了,戴面纱防风呢。” 常乐河道:“你只漏一双眼睛也好看啊。”说着又看向秋霜:“秋秋,你怎么伺候人的啊了?找大夫给小姐抓药了没有?” 想起昨天的事儿,秋霜还是气闷:“抓了抓了。” “好了,你别瞎扯别的。”顾时欢准备拿出断镯。 “表嫂!”原本在挑选绸布的少年突然走了过来,满是欣喜地喊了一声。 顾时欢起初没有在意,愣了一瞬后才想起这里只她和秋霜两个女子,而秋霜还没出嫁呢。 所以这少年嘴里的“表嫂”…… 是她? 顾时欢懵住了。 常乐河则心酸地直想抹眼泪,自家的小表妹如今成为别人的表嫂了。 见顾时欢懵懂的样子,常乐河将她拉到一边:“小表妹,这是六皇子唯一的表弟,你不知道?” 顾时欢更懵了,大婚的时候,她连自家表哥都没空招待,哪里会去注意沈云琛的表弟。 常乐河更加心酸,怎么,六皇子竟然没带小表妹去见他唯一的姨母和表弟?他到底有没有将小表妹放在心上! 常乐河缓了缓心里的咬牙切齿,对顾时欢说:“这个人叫庄添,他娘是六皇子唯一的姨母,他爹是太常寺下面的掌故。他们两夫妇只育有一儿一女,所以这庄添也是六皇子唯一的表弟。” “……哦。”顾时欢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她转过头,朝庄添落落大方地一笑:“原来是庄表弟。” 庄添也是那日闹洞房才见过这位表嫂,她的眼睛非常澄澈漂亮,因此她走进来时,他就认出她了。再加上与常乐河有些交情,知道他成天挂在嘴上的小表妹就是自家的表嫂,因此便更是确认了。 不过表嫂似乎对他没有印象了。少年有些微微失落。 顾时欢也就这么一笑,便准备抛诸脑后了,这些亲戚什么的,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心思去交往,眼下修镯子才是正经。 她正准备拉常乐河去一边商谈,却有一个妇人从门口进来了,嘴里问道:“添儿,娘叫你挑的布匹挑好了吗?” “挑好了。”庄添道,“我还遇上了表嫂。” “哦?”那妇人转过头来,瞧见了顾时欢,眼神有些冷,却笑着走了过去,“原来是琛儿的媳妇,顾府的三小姐啊。可巧,可巧。” 顾时欢便知道,这人一定是李妃娘娘的亲姐妹,沈云琛的姨母了。 她笑起来:“时欢见过姨母。” “哎。”李氏应了一声,却去揭她的面纱,“好好的,戴着面纱做什么。” 顾时欢赶紧后退一步躲开了:“姨母,我染上风寒了,恐传给你。” 李氏顿了一下,笑道:“这么漂亮的媳妇儿,琛儿那孩子也不带来给我看看,看来是成心不要我这姨母了。” 顾时欢听着这意思不太妙,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对沈云琛有所不满。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何沈云琛不带她去见姨母,不过现在她得站在沈云琛这一边。 顾时欢亲昵地挽起李氏的手:“姨母说哪儿的话,这不是前些日子忙么。” 李氏笑道:“既如此,那你今日便随姨母回府坐坐。” “呃……” “看来是不乐意了。”李氏脸色一沉,转身欲走。 “姨母!”顾时欢拉住她,这情境之下,若是不去还真不行了,“姨母哪儿的话,我自然乐意去的。”说完,她朝着常乐河大打眼色,无论如何,他得给自己找个救星来,面对陌生的亲戚,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李氏这才笑了,带着顾时欢和庄添回庄府。秋霜赶紧跟上自家小姐。 常乐河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叫人去给六皇子府传话。 “东家,传什么?” “嗯……就告诉六皇子,你家媳妇儿被你姨母带走了。” ***** 庄府不大,但是处处透着精致,很有文人气息。 庄添的父亲外出未归,庄添的妹妹也与别的姑娘约着上香去了。因此来了庄府,还是他们几个人。 李氏招呼着人给顾时欢上了茶,两人便一句一句地闲聊,庄添再时不时地插句嘴。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便听到庄府的仆人禀告,说是六皇子殿下来了。 ……沈云琛。 再度听到他的名字,顾时欢心头猛地一跳。她在心里掰着指头数,一、二、三……才三天,她回门才第三天,怎么感觉过去了很久似的。 久到……莫名有些想念。 沈云琛大跨步地走了进来,第一眼便看到了他的娇娇,然后眼神便跟黏上了似的,一刻都离不开。 一、二、三……才三天。居然才分别三天。 还要等多久,她才能归来? ——最快也要十二天。 想到这里,沈云琛莫名有些烦躁,恨不得立刻就将顾时欢带回家算了。至于为何会冒出这个想法,他没细想过,也不愿去细想。 他盯着顾时欢澄澈的眼睛,微微有些蹙眉,她为何戴着面纱? “姨母。”沈云琛走进厅堂,还是先向李氏问了好,随即自然而然地坐在顾时欢身侧的位置。 她的气息全部回来了,萦绕在他的身边。 李氏似笑非笑道:“你这果真是娶了媳妇便忘了姨母啊,都娶回家这么久了,竟是一次也未曾带她来见我。” 这次顾时欢很明显地听出了李氏的夹枪带棒,她有些奇怪,沈云琛是她唯一的侄儿,还是个文武双全才德出众的皇子,这李氏为何不待见他? 沈云琛却没恼,不徐不疾地回道:“前些日子着实有些忙,本想待娇娇回门过后,再带娇娇上门拜访姨母的。” 李氏几不可闻地嗤了一声,面上还是带笑,说要留他们吃午膳,让沈云琛带着顾时欢去花园里走走,就如同在自家。 沈云琛也不推拒,正好得了与顾时欢独处的机会。 两人来到花园,沈云琛伸出手去撩她的面纱:“怎么戴着面纱?” 顾时欢慌得打开他的手:“我感染风寒了。” 她这一套骗过了常乐河,却没能骗过沈云琛。 他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剑眉一皱,便迅速地扯开了顾时欢的面纱。 因为大夫嘱托过不能闷着伤口,因此伤口没有封住。此刻沈云琛便清晰地看到,顾时欢娇嫩的脸蛋上,有三条长长的抓痕。 “谁干的?” 他的声音突然沙哑起来。 一股难以克制的愤怒涌上心口,他将好端端的娇娇送入顾府,才三天的工夫,脸上居然多了三条那么狰狞可怕的伤口。 他记得她最怕疼了,还很爱美。 怎么承受得住? 而那时,他竟然不在身边……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这种感觉先前从未有过,沈云琛伸出手,想碰一碰她的脸,又唯恐弄疼她,因此又猛地缩回来。 只好一再重复:“告诉我,是谁干的?” “谁干的?” 顾时欢忙将面纱重新戴上,眼睛里微有雨意。真是奇怪,若是没有关心她,也不觉得什么,怎么沈云琛这么关切地问她,她就觉得…… 觉得委屈得不了了呢。 甚至无理取闹地觉得,都怪他,不在身边保护她,害她脸上多了这么几道伤。 “很丑。”顾时欢转过身去,“你别看……” 拿回东西,先给屋子里四处掌上灯,待到终于满屋明亮,秋霜这才将纸笔放至案前,问道:“小姐,大少爷刚刚跟您说什么了?” 肯定是大少爷说了什么糟心话,才惹得小姐不快,现在八成是想写信向姑爷诉委屈呢。 顾时欢揉了揉脸:“没什么,他乱说一通呢。” 秋霜听了,担忧地看了顾时欢一眼,却没有再问,只道:“书信明日再写,今儿个这么晚了。” “没事。”顾时欢笑笑,“你先下去歇息。” 秋霜听了,只好先退出去了。 听着门嘎吱关上的声音,顾时欢拿起案上的一壶清水,向砚台倒了些许,便执起墨慢慢碾磨。此刻她心里头还有些混沌,手里不停地磨墨,脑子里却什么也没想,放空似的。 等磨好了墨,拿毛笔蘸了墨水之后,顾时欢看着空白的宣纸,却愣住了。 她想干什么来着? 写信? 给沈云琛写信? ……写什么呢? 其实没什么好写的。顾时欢呆呆地看着空白的宣纸,好像真没什么好写的,那她怎么就突然想起沈云琛,怎么就突然想给他写信了呢? 争与不争又如何?便是沈云琛想争这天下,利用她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也没什么错,毕竟她也不是真心实意想嫁给他,如此反倒两全其美。顾时明想靠这个挑拨她和沈云琛,那真是找错了路。 再说今晚顾时明跟她所说的话……他既然敢全盘跟她说,也便不怕她告诉沈云琛。其实也没有告诉沈云琛的必要。若他是“争”的那个,顾一岱和顾时明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可不是一清二楚,犯不着她再去提醒。 至于她想写信的真正理由……大约是被顾府寒到了心。 其实也早该习惯的……其实也早就习惯了。 她的娘亲是江南的商贾之家出身,大昱的商贾虽然地位不如贵胄高门,但也和寻常百姓一样,再加上外祖父家有钱,因此六个女儿都是男人们趋之如骛的对象,而年纪最小、长得最美的娘亲就更是众星拱月,万千人宠着爱着。 偏偏娘亲眼光不好,看上了来江南办事的顾一岱,当时他已经有了正妻,却还是在他的甜言蜜语之下,嫁给他做妾,来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城。 可是她这个爹爹非但不知珍惜,心眼也不好,对她娘亲很快就冷淡了,娘亲多次提出和离,他也不肯答应,就这么拖到娘亲仙逝。 她从小就习惯了顾府对她们两母女的冷淡,好在娘亲虽然命苦,但是却从不是怨天尤人的性子,不喜欢争宠斗艳,便搬来这清净的院子,每日都是温柔而快活地笑着,教给她很多人生的道理,虽然面上柔弱温和,但为了她却什么都愿意去争取,除了“喜喜”那事儿,她在顾府面上的待遇还是不差的。 因为娘亲的性子,所以她一路长大,也未觉自己过得多委屈,只是小时候不懂舍弃,惦念着爹爹、祖母和兄姐的亲情,所以时常会被顾家对她和对顾时初的差别待遇所伤。这种委屈随着年岁的渐长已经慢慢消失,因为她已无所谓这些旁人对她的好与坏,平日也将顾一岱当成了空气,嘴里假装恭恭敬敬地唤一声“爹爹”就算了事。 就算听到顾一岱和顾时明商量要将她嫁给林武,她心里也只有一种“果然”之感。 可是嫁人之后,她反倒觉得自己娇气了似的。在沈云琛面前想起父兄卖女那一幕,竟会觉得委屈。今日见顾时明这么虚伪,也会觉得格外寒心,有种想立刻跟沈云琛痛诉的欲.望。 可是临下笔了,才觉得自己幼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什么好跟沈云琛说的呢?毕竟又不是他真正的妻。 顾时欢无意识地鼓起了腮,纸笔都要来了,总得写点什么。她深思了半晌,抬头忽见靠近窗子的一支梅花已经盛开了。 看着那在昏黄烛火里仍旧生机勃勃的梅花,顾时欢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欢喜,于是提笔写下几个字—— 春归矣,顾府花开。 写完又觉得好笑,文绉绉又没什么意义的话,沈云琛看了会笑话。 不管了,夜都深了,就这样。 顾时欢放下笔,将宣纸就这样晾在桌上,走出了厅堂,往内室歇息去了。 很快,居香院的烛火尽数熄灭。 而一直站在院外的顾时明这才意识到,他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 今晚他和顾时欢说得有些多,虽然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机密,但是跟她说太多总是不好的,因为与她说得越多,便越是想与她说……想多停留一秒。 面对顾时欢,怕是没有任何人比他还要复杂了。 他在无人的夜里叹息一声,轻轻地转身离开了。 第二日的早上,顾时欢来到厅堂上,桌上那张纸已经不见了,问了才知道,秋霜已经差人送去了,这会儿还挂着促狭的笑看着她。 “就你勤快!”顾时欢没来由地脸上一红。 秋霜还准备打趣她,顾时欢飞快地截住话头:“我们去梨春院瞧瞧白姨娘和小妹去。” 说着,便一马当先地走到了前头。 来到梨春院,白姨娘正在庭院里安静地做刺绣,顾时心则伏在水池旁边的假石上看锦鲤。梨春院比居香院大一些,也有一方水池,里面养了很多锦鲤,因为顾时心极喜欢鱼儿。 见顾时欢过来了,顾时心便麻利地从石头上起来,飞快地跑过来,抱住了顾时欢。 “三姐!” 白姨娘也放下针线,一边叫人拿椅子奉茶,一边也走过去,亲热地拉着顾时欢的手,笑道:“喜……如今是不是该叫你六皇子妃了啊。” “我跟姨娘谁跟谁啊,我可从不在你们跟前摆谱儿。”顾时欢笑眯眯。 白姨娘捂着嘴笑:“你啊你,还是那个好孩子。” 三人在庭院里坐下,就着春日的暖阳,有一搭没一搭地闲叙家常,不过说得最多的还是关于顾时欢。白姨娘和顾时心总是不放心地问东问西:六皇子对你可好啊、六皇子府是否住得惯啊、那些下人们可有没有拿乔刁难啊…… 顾时欢只好一一回答,以打消她们的担忧。顺便又问起顾府的生活,只道一切如旧,不过五佛山来信,老夫人即将回来了,估摸就这两日。 顾时欢翘了翘嘴角,正准备说话。 此时,府里的一个老嬷嬷便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 “三小姐,”这些下人一时还改不了口,“六皇子府来信,老奴去居香院没见着您,问了才知道您往梨春院来了,特意给您送过来了。” ……这么快就回信了? 一股期待油然而生,就像每次娘亲给她买了东西,总是要先藏起来逗逗她一样……不知道他会回什么? “谢嬷嬷。”顾时欢一边道了谢,一边伸手去拿。 那信却被顾时心一把抢过。 顾时心在别人面前文文静静的,在她娘亲和三姐面前,却是个泼猴。眼下抢了信,便招手让嬷嬷下去。嬷嬷见顾时欢没说什么,便赶紧退下了。 顾时欢这才伸手去抢:“你这混丫头做什么!给我!” 顾时心知道顾时欢没有真正生气,所以一边躲着她,一边笑着拆信:“我看看六皇子姐夫给姐姐写了什么。” 顾时欢抢也抢不到,只好由着她去了,一边是潜意识里不太敢自己拆信,一边也料定了沈云琛不致于说什么肉麻的话。 随后,她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顾时心嘴里念慢悠悠地出来的几个字,简直臊得她想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 ——满城花开,待妻归。 顾时心念完,看着顾时欢大发感慨:“三姐,六皇子殿下对你真的是情深意笃啊!” “你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混说什么呢。”顾时欢一边拿起“过来人”的架子压她,一面从她手上将书信抽了过来,这次很轻易就得手了。她顺手将信纸揣进了怀里。 顾时心吐着舌头朝她笑眼眯眯。 “原担心你在六皇子府过得不好,没想到是我们多虑了。”白姨娘慈爱地笑起来。 她拉着顾时欢到自己身边坐下,笑着说道:“姨娘对字画颇有研究,那字迹下笔有力,却带着些微颤抖的痕迹,想来六皇子殿下写信的时候,是带着激动、欢喜、想念之情的。你们这才分隔一日,殿下便如隔三秋地寄信过来了,真真是将你放在心上的。这样,姨娘也就放心了。” 顾时欢闹了个大红脸,落在白姨娘的眼睛里,那就是小女儿的娇羞,于是更加心生安慰,拉着她又叮嘱了很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