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一刻钟后，顾妍抵达滨江路的咖啡馆。 小包房一面临窗，放眼便见波光粼粼的浦江，屋里温暖宜人，小调悠然，香气四溢。 林楠和秦熠然的经纪人小吴坐立不安，看到顾妍，松了一口气。 “说。”顾妍拉开椅子，面无表情坐下。 “顾总，谢谢你能来。”小吴热络地笑，看了看林楠，“我和林制片商量了一下，希望您配合炒作cp，等这波丑闻压下去，你俩再找机会分开。” 顾妍震惊抬眸，脸色变了变，瞪了眼林楠：荒唐。 林楠忙打圆场，“顾总正在休假，这些糟心事她没弄清楚，先让她消化消化。” 来的路上，顾妍已经草草扫过新闻。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秦熠然。 欧洲著名电影节刚落幕，秦熠然晋升新科影帝，举着金灿灿的奖杯，满面春风，算是给阴盛阳衰的国内娱乐圈挽了挽尊，媒体像打了鸡血，狂轰滥炸，无孔不入。 本不是大事。 秦熠然发了条微博：七年，不改初心。 文字底下配了三张图，一张是他举着金灿灿的影帝奖杯，一张是当年高校篮球联赛夺冠的照，最后一张是联赛夺冠后，球员和啦啦队的合影。 那张合影，顾妍站在正中央腼腆地笑，秦熠然意气风发站她身后，青涩而热血的气息越过屏幕，从遥远的岁月扑面而来。 一下激起千层浪。 有粉丝在评论区配了张衣着清凉的啦啦队美眉躺着搔首弄姿的照片，暧昧留言：原来我们家然然喜欢啦啦队mm，难怪每次约前都先寄衣服，羞死。 粉丝们一拥而上骂人犯贱，想红想碰瓷，把话题顶了上去，引来更多妹子爆被秦熠然约，品味一模一样，专爱啦啦队美眉。 接下来，屠版屠得顺理成章。 秦熠然的团队被丑闻逼得四面楚歌，广告商气气汹汹要求解约，最无辜的是他参演的几部电影，剧组人心惶惶，生怕他黄了，投资全打水漂。 “顾总，有人给你的。”小吴把奖杯推到顾妍面前。金灿灿的女神像，端庄威严，无比荣耀。 “顾总要是愿意承认小秦正牌女友的身份，那些话题都会被压下去。”小吴谨小慎微地瞧了她一眼。粉丝们没有很硬的石锤，金牌制片人和新科影帝的话题一出，这段小插曲很快便过去。 顾妍反胃，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面上尽量和颜悦色，“爱莫能助，林制片公关经验丰富，有需要的地方，尽管让她帮忙，加油。” 林楠微惊，顾妍漠不关心的态度，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小吴慌了神，“顾总，您再考虑一下，《七里仙境》刚杀青，投资这么大……” 顾妍眼睫颤了颤，抬手让他打住。 林楠给她打电话时，她确实很火大，被彻底恶心后，心态反倒平静了。名利这种东西，以后还有机会攒，一部电影扑了就扑了，况且《七里仙境》卖点是ip,演员只是锦上添花，就算是扑回本也能回本，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当。 “妍妍。” 顾妍起身离开，迎面碰上秦熠然，笑得温柔如初。 小吴和林楠互相使了个眼色，知趣离开。 看清她脸上的不在乎，秦熠然笑容顿时凝固，“微博看了吗？” “初心不改？”顾妍讽刺，突然发觉自己很煞笔。 “那是正常生理需求，我是尊重你，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真的，自从上次你发现之后，就再没有了。”秦熠然手撑在门口，堵着她去路，眉眼焦灼不安。 荒唐可笑的话，他竟说得顺理成章，表情真诚，没有半分敷衍。 “让开，谢谢。”顾妍目光上下转了一圈，像打量陌生人般，不可思议地打量对方。 “你知道的，我很爱你。你太漂亮太优秀，我没有自信，在别的女人面前，我就是天，可在你面前，我……我需要平衡。妍妍，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秦熠然低声下气地求。 哦，都是她的错。 “我有必要再提醒一下秦影帝，我结婚了。”顾妍微笑，淡定地泼人一盆冷水。 “不可能，你别跟我怄气。”秦熠然情绪失控，一拳打在墙上，来来回回踱步，嘴上歇斯底里，眼中却透着不自信。这些年，追顾妍的人数不胜数，基数大了自然不乏条件好的，可顾妍连正眼都没瞧过。 “好自为之，再见。”顾妍飞快离开。 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迎着阳光，她长长舒了口气。 因为工作，她不得不和秦熠然保持点头之交，今天这把猛火，把秦熠然的面具撕得干净，这样黑料无穷漏洞百出的人，再不会有机会出现在她的主演名单里。 以后，终于能彻底划清界限了。 心情格外畅快，她走路不自觉地微微带跳。 滨江路两旁都是小吃店，旁边有所大学，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出门，校园气息浓郁。 碰上一家手工冰淇淋，细腻的奶油味混着甜怡的巧克力香，弥散空中，格外诱人。 顾妍买了一个。 现做的蛋卷筒，外皮裹了层浓浓的巧克力榛果酱，里面的三种不同口味的冰淇淋球，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顾妍轻轻抿了一口，清香甜怡的萦绕唇齿，心情好到飞起。 手机响起。 顾妍瞥了眼屏幕，深深皱眉，立即挂断。 对方不依不饶。 她心口直蹿火，按了接听键，气不打一处，“请不要再烦我，我只爱我老公。” 电话彼端，一阵默然。 她舒了口气，正要轻快愉悦挂线，话筒传来清朗带笑的声音，“转身。” 晴天霹雳。 顾妍的小身板颤了颤，冰淇淋嗒跌落地面，半晌，才慢吞吞极不情愿地转身。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不敢抬头看人，笨拙地解释，话音刚落，发觉更不对劲。 欣长的身影立在她面前，淡怡的气息，不经意间扰乱人的心绪。 顾妍头埋得更深，美眸无所事事盯着冰淇淋，巧克力奶油融了一地，裹了层灰，狼狈不堪。 “很想吃？”叶涵难得耐心，低头问人，眼中漾着笑。 “也不是。”顾妍小小声答，目光还在地上流连，看着冰淇淋渐渐糊成一滩。 “等我一下。” 顾妍抬眸，盯着他清雅的背影发怔。 恰好碰到下课，前后不过几分钟，冰淇淋店排起长长的队伍，蜿蜒不见尾。 叶涵走近排前面的女生，熟谙地收起平日的清冷气场，俊脸笑意淡淡，夕阳斜下，在他身上染了层暖黄色调，格外养眼。 几个大学女生很兴奋，叽叽喳喳，不时瞄瞄顾妍，十七八岁的光景，眼神清澈，盛满艳羡。 叶涵游刃有余和人攀谈，清眸微弯，温情脉脉。 两分钟后，女生匀了一个冰淇淋给叶涵，口味和顾妍刚买的一模一样。 顾妍红唇微张，惊讶之余，水润杏眸闪过一丝嗔意。颜好，撩妹技能自动满级吗？ “我不想吃了。”顾妍垂眸，板着脸闷闷往前踱步。 叶涵想笑，女人的心思真难伺候，从身后抱了抱她，亲了亲她额头。 “你……”顾妍仰头询问，桃腮泛红，美眸微嗔，楚楚动人。 “怎么办，受不了了，好苏好甜。”帮他买冰淇淋的几个女生，激动地捂脸。男帅女美，满足了小朋友对爱情的想象。 顾妍气消了大半，心飘飘然，脸几乎贴在他胸口，声如蚊呐，“你跟她们说什么了？” 他语气淡淡，像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我说今天我们第一次约会，我太紧张把你最爱吃的冰淇淋弄掉了，怕你一生气走掉，请她们帮帮忙。” 约会？ 顾妍心砰砰，越是努力想保持自然，脸上的桃花开得越盛。 “她们坚持要看到我们和好。”叶涵拨了拨她耳畔碎发。 大庭广众下亲.亲抱抱，顾妍很不适应，低着头，“走。” “方向反了。”叶涵勾了勾她的腰，把冰淇淋递给她，自然而亲昵，外人看去，明显是耐心哄他娇气的小女友。 顾妍正好热得发慌，低头专心啃冰淇淋，默默想化解尴尬。 “这么好吃？”叶涵笑笑，偏头朝那几个小女生告别，打开副驾驶的门。 “还可以。”顾妍愣愣答，坐进车上。 下一秒，某人低头，轻轻尝了口她手上的冰淇淋，若无其事关上门。 顾妍错愕，举着烫手山芋，怔怔盯着叶涵从车窗前走过，不经意瞥见人行道上，闪过一抹落寞的身影。 脸戴黑色口罩，捂得严严实实，她还是一眼便认出对方。 顾妍笑眼弯弯，满意了，忘了害羞，安安静静吃冰淇淋。 叶涵送她回家，一直送到楼上，顾妍受宠若惊，有些不好意思，“你回去上班。” “我想问你个事。”叶涵凝视她，眼里映着她欢欣雀跃的身影。 顾妍坐回沙发上，微微仰头等他开口。 “回忆一遍那天晚上，你被带到另一个地方后的情形。”叶涵坐她身旁，温声发问。 他一直想问，想找线索，甚至想催眠顾妍，尽快找到另外一个绑架她的追魁祸首。 眼下顾妍心情正好，兴许能问出点头绪。 顾妍笑靥僵了僵，落落垂眸，“我记不清了。” “仔细想想，那个房间有什么特别？那个人……和你说了什么？”叶涵蹙了蹙眉，心头不好受。 顾妍抿了抿唇，一闭眼，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晚上，不由自主缩成一团。 小姑娘轻轻啜泣。 叶涵狠狠心，把她搂入臂弯，“不用害怕，慢慢想。” “我不记得了，不记得了……”顾妍推开他，窝在地上，捂着耳朵痛苦地摇头。 叶涵叹了叹气。 是他太着急了。 窗外，晴转阴，天色郁郁。 傍晚八.九点，叶涵回到家，迎面碰上刚从主卧出来的谨心，“睡着了？” 谨心轻轻合上主卧门，如实答，“还在翻来覆去，睡得不踏实。我去热点百合安神汤给她喝。” 叶涵点点头，迟疑片刻，推门进屋。 顾妍卷着被子劝成一团，眉心皱成浅浅的“川”字，时不时翻身，喃喃呓语。 叶涵眼角微弯，俯身扯了扯被子，手腕被她牢牢扣住，“你陪我。” 叶涵轻轻吸气，小心翼翼掰她手指，稍稍用点力，小姑娘便加倍奉还，圆润的指尖不知轻重戳在他手腕。 疼。 “不准走。”她微微嘟嘴，枕着他肩膀，得寸进尺钻到他怀里。 软乎乎的一团，直直往他心口戳，烫得他浑身燥热。 叶涵眸色变深，倒吸一口气，下意识扯开领带。 灯光昏昏黄黄，愈发地柔和。 门外，谨心端着汤水，刚开一条缝，脸红了红，轻手轻脚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