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依然没变
牟燕然不知怎么又想起顾北川昨天说的那番话。 看上去有些冠冕堂皇, 很大可能就是他的真实想法。 他的心中, 装的不是一人一事, 而是万千民众。 这么看来,自己的想法, 是不是也有些狭隘了些? 望着售票窗口,牟燕然有些犹豫了: 回w市?还是不回? “什么, 你说牟医生已经离开村子了?”顾北川对着候希林喊道。 上午,顾北川让候希林把牟燕然请到院子里开会。 马上就要转移去另外的村庄了, 有些善后事宜要进行交代。 “老大, 房东大娘告诉我, 牟医生走了!”侯希林回答道。 “走了?”顾北川皱起眉头。 燕子怎么不和自己打声招呼就走了?看来是真生自己气了。 “你问房东大娘她的去向吗?”顾北川急着追问。 “说是回家了。” “回家了?她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她说牟医生不会再回来了。” “不回来了!”顾北川眼睛一瞪, “那她坐什么车走的?” “老大, 我问了。牟医生一早坐汽车到县里汽车站, 然后从那里再转车到w市!” “快,去村里赶快找辆车!”顾北川吩咐候希林。 “干什么?” “去追牟医生!问她究竟怎么回事!” 其实候希林真心不想去借车。 就算追到了又能如何, 她一心想走,谁也拦不住。 更何况他还想成全陶卫娟和老大。 他再弱智这回也瞧出来了, 一听牟医生走,老大就抓狂, 这可是非同一般的好感! 万一两人一拍即合好上了, 那娟子可怎么办? 不行,得让牟医生走, 不能让老大把人给追回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见候希林呆呆傻傻的样, 顾北川一脚朝他屁股后面踹了过去, 把候希林踢得鸡飞狗跳。 “老大,饶命,我这就去!” 候希林跑到一个熟识的村民家里,故意磨磨蹭蹭聊起了家常,全然不管这边急得火上房的顾北川。 他一心想追上牟燕然,如何会坐等侯希林去借车。 见侯希林半天没回来,自己跑到村西头几户熟悉的农户,终于借到了一辆两座的农用小货车。 “猴子,你死哪去了?”顾北川开着小货车,给侯希林打电话。 “老大,你别急,我正找车呢!”侯希林语气故作焦急。 “别找了,你在哪,我去接你。” “什么?老大,你借到了?” “别废话!两分钟后到村头马路,过期不候!”没等侯希林回话,顾北川挂断了电话。 侯希林气喘吁吁赶到地方,上了货车,跟着顾北川朝县城汽车站开去。 顾北川手握方向盘,把车速加到最大马力。 “老大,你慢点,我都快散架了。”侯希林绷直了身子,紧紧抓住车座把手。 货车一路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屁股后面冒起滚滚黑烟,颠簸在乡间窄路上。 田野里,几个正在耕种的村民被货车的噪声吸引。 “这不是那个防讯队的顾队长吗?他怎么开着刘栓家的货车?” “看样子挺急啊,这破车感觉都要被他开飞了!” “出什么大事了啊?” 开了大约一个小时,顾北川远远望见前面有辆客车,心下一喜,脚下狠踩油门,冲了过去。 开到和客车平行的位置,顾北川从车里探出头来,对客车司机大喊:“停一下!停一下!” 客车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塞着耳机听歌,根本没有听见顾北川的喊叫。 顾北川急了,又加大了油门,超过客车十几米后,往右猛的一打轮。 客车司机远远看见一辆农用货车疯了似的跑到前面,如土匪劫道般横在路中间,吓了一大跳。他急忙刹车,在距离货车五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定睛一看,有个一米八几的壮汉,从货车上跳下来,朝他跑了过来。 顾北川跑到驾驶室前,敲着车门,大声喊:“师傅,麻烦你开一下门!” 司机摘下耳机,本想发作,但见顾北川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有些发憷,赶紧把车门打开。 “师傅,我找个人,你稍等两分钟。”说完,顾北川从中间车厢门跳上汽车,往里走去。 一排一排仔细寻找,没有发现牟燕然。 顾北川问客车司机:“师傅,你是第一辆到吴村的车吗?” “不是,我是第二辆。第一辆估计比我早走两个小时。” 没等司机说完,顾北川跳下车,跑到货车上,给上油门,一溜烟朝县汽车站开去。 牟燕然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不回w市。 只是因为面对过期药品的分歧,就要放弃多年的感情,她不甘心,更觉得不值。 她和阿川都是成年人了,不是曾经的孩童。 经历了世间百态,她有她的处事想法,他也有他的立世原则。 怎么能把对人情世故的看法和感情搅在一起,破坏影响两人的关系呢? 牟燕然越想越通透,拿起手中的车票,撕碎了,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又来到了售票窗口,买了一张回吴村的汽车票。 坐上回吴村的中巴车,牟燕然感觉心情十分畅快。 顾北川会不会给她打电话?知道她走了,又会不会伤心难过? 想到这,牟燕然把放在包里的手机掏了出来。 昨天晚上手机忘记充电,现在都打不开了。 牟燕然叹口气,望着车窗外,想着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回到吴村,心下又有点焦急起来。 这边顾北川开着货车风驰电掣赶到汽车站,那边牟燕然坐上回吴村的汽车刚离开。 顾北川跳下货车,跑进汽车站,打听到开往w市的汽车已经开走20分钟了。 他再次拿起手机,给牟燕然打去电话,又是无法接通。 站在车站外的台阶上,顾北川紧攥手机,望着来往的旅客,焦虑万分: 燕子,你究竟在哪? 客车回到吴村,牟燕然原想一下车就直奔顾北川的防汛办公室。 可转念一想,自己拿着行李跑了过去,让防汛队其他人看见了,算怎么回事,自己又如何解释? 不差这一时半刻,还是先回房东家。 刚进院子,房东大娘正忙着嗮菜,看见牟燕然一愣,接着高兴的喊:“哎呀,牟医生,你怎么回来了!” “大娘,想你了!就回来了。”牟燕然放下手里的行李,走过去,拉起房东大娘的手。 “回来就好。”房东大娘笑着用手拭着眼角的泪。 “大娘,怎么还哭了呢?是不是嫌我麻烦呀!” “哪能呢,你这孩子长得好,心眼更好,能留下陪我这孤老太太,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两人拉着手,边聊边往屋里走。 “别看你才在我这住了几天,你这一走啊,我这心里空荡荡的。”房东大娘帮着牟燕然一件一件把衣物和生活用品从包里拿出来。 “大娘。其实我也舍不得,您就像我妈一样。对我特别好!”牟燕然笑着搂了搂大娘的肩膀。 “以后可别再说什么不回来的话了。有时间常回大娘这看看。” “好。” “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你前脚刚走,防汛队就来了人,说是让你去开会。” “开会?”牟燕然眼睛一亮。 “是啊。” “那你说我走了?” “对啊。” 牟燕然咬了咬嘴唇,低头想了一下: “大娘,那我现在过去看看。东西等我回来自己收拾。” 说完,照着镜子简单整理了一下妆容,向小平房走去。 沿着熟悉的小路,牟燕然来到防汛队的临时办公室门前,院子外停着一辆农用货车。 大门虚掩,牟燕然站了一会儿,吐了口气,正准备进入,忽然听见顾北川的声音从门缝中飘了出来:“你立即把过期药拉到w市去!” 牟燕然将伸出推门的手又收了回来。 她想听听顾北川究竟怎么说。 “不是就地销毁吗?”侯希林问道。 “你把这些药全部卖给袁经成!”顾北川语气冰冷刺骨,“他要不买回去,告诉他,这事立刻见报!” “明白了。老大,退回来的钱怎么处理?” “你匿名将钱捐给灾民,其它的什么都不要说,直接回来。” “可领导要是问你药的下落该怎么办?” “这不用你操心,我会告诉他,过期药物销毁了!” 牟燕然听到这里,心头一喜:我就说阿川嫉恶如仇,不可能就这么放过那群道貌岸然、唯利是图的小人! 这么多年了,阿川还是那个阿川,骨子里依然没有改变,是自己想多了! 原来,顾北川接到县防汛办公室电话,召集他下午再去开会。 同时,顺便问了问药物处理的事。 顾北川怕起什么变数,决定立即处理收集起来放着的药物,同时教训一下那个黑心药厂。 牟燕然没有再听下去,直接推开了房门。 屋里只有顾北川和候希林两人,齐刷刷的转过头来,看看闯进来的不速之客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