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家道中落贵公子——处女座(16)
程景轩的眼神炽热而清明,看得傅君尧心中一阵悸动,他把这种不可名状的感情归咎为移情系统的作用,于是强行扯开一个吊儿郎当的招牌笑容:“切,这么低级的激将法,哥才不吃这一套呢。” 程景轩失望地垂下眼眸,想扯出一个豁达的笑容,但也没能做到:“那我送你出庄。” 傅君尧紧了紧身上的包袱:“送啥送,哥又不是……” “傅大哥!小程兄弟!”突如其来的呼声打断了这场送别。 程景轩上前几步:“朱大哥,你怎么来了?” 朱成张顺势拉住他的手,就把人往外拽:“嗨,好事,俺们庄主要见你们。” 傅君尧一怔:“你们?” “是啊!”朱成张另一只手拽过傅君尧,不由分说便把人往外拉,走了几步才发觉不对:“小程兄弟,你背着包袱做甚?” “呃……”傅君尧一时语塞,默默转过头去。 朱成张又疑惑地望向程景轩,没想到他也只是默默转过头去,于是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吵架了。 在朱成张这样一根直肠通到底的江湖草莽眼里,吵架是一种不能理解的行为。你说有什么问题不能站出来打一架解决的呢?不过看这两位兄弟的身子骨,大抵都是经不起他两拳的货,也确实没什么好打的,还是劝和罢。 “嗨,兄弟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的,有什么好计较的,先跟俺去见了庄主再说。”话音未落,朱成张大手一挥,把傅君尧的包袱随手仍进了草丛,拽着两人便往前走。 “喂,朱大哥,我的包袱是很贵的!还有,你那是什么破比喻啊喂!” …… 朱成张拽着两人七拐八拐绕进了一个颇为别致的大院子,里面奇花异石、鸟兽虫鱼,应有尽有,华丽的跟外面那个特大号的病房不像同一个世界。漆红雕花的大门紧闭着,朱成张小腿一伸,直接踹开了房门:“义父,救了俺清漕庄上百条人命的恩人来了!” “咳咳……”屋子里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声,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缓步走来,露出一张两鬓微白,饱经岁月风霜洗礼的脸。 他便是清漕庄庄主朱庸? “义父,这二位便是俺的恩人,傅君尧,小程。”朱成张又转而对傅君尧和程景轩道:“二位兄弟,这就是俺经常跟你们提的义父。” “见过庄主。”傅君尧和程景轩不约而同地作了个揖。 “两位客气了。”朱庸轻轻摆了摆手,一阵掌风传来,不着痕迹地扶起了二人:“你们是成张的好朋友,又救了我们清漕庄上百条人命,于情于理,我清漕庄都该好好向二位表达感谢。” 二人同时答:“庄主客气了。” 朱庸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大量,忽然话锋一转:“听说,有位傅大夫是神医傅九渊之子?” 程景轩上前拱了拱手:“竖子年轻,医术远不及先父,不敢以神医后人自居。” “呵呵,傅大夫过于自谦了。”提及此处,朱庸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义父,你身体不舒服么?”朱成张立刻上前给他顺气,嘴里紧张地喊:“傅大哥,你来帮我义父看看。” “不碍事。”朱庸摆了摆手,面色虽然是病态的蜡黄,眼神却是清明锐利。 傅君尧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戏真差。 朱庸虽然面色不好,但身上的皮肤却皱而不干;身形消瘦,脚步却坚定有力;眼神也不是病态的浑浊,而是充满了神采。这么明显的试探,也就能骗骗朱成张这个一根直肠通到底的傻子了。 程景轩果然也洞悉个中诡秘,看了傅君尧一眼,道:“小程,悬丝。” “是。”傅君尧从身上掏出一段红绳,正要缠在朱庸的手腕上,却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推开。 傅君尧大惊:这不科学,他明明没动啊! 朱庸轻咳了两声:“傅大夫,悬丝诊脉虽然神奇,但你我又非男女有别,直接把脉岂不是更为直观妥当?” 程景轩骑虎难下,反而更加从容:“那有劳庄主伸出手腕。” 朱庸依言伸手,朱成张立刻殷勤地替他挽起衣袖,紧张地道:“麻烦傅大哥了。” 程景轩颔首,三根手指似模似样地搭上了朱庸的脉搏。 过了一会儿,朱成张急切地问:“傅大哥,怎么样了?” 傅君尧探头远远瞧了一眼,只想把脸给捂起来——程景轩这个门外汉,竟然连把脉的样子都装错了,三根手指根本没有对准三焦,知道怎么样才怪呢。得亏没行家在这,要不然就是个一眼揭穿。 程景轩这厢也是一头雾水,指尖感受到了患者颇为急促的心跳,都不知算不算是脉象。可处女座的人心中越是惶恐不安,反而越能表现出非凡的镇定,只见他眉头紧皱,似模似样地道:“医者治病,望闻问切缺一不可,不知庄主最近可有感觉到什么不适之处?” 朱庸想了想:“胸闷,气虚,夜不能寐,时常咳嗽。” 程景轩沉吟片刻:“这大抵是心病。” “哦?愿闻其详。” 程景轩迅速在脑海中搜罗以前听傅君尧断症时的一些专业术语,而后望文生义,东拼西凑出一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庄主脉象虚浮,时强势弱,面色萎靡,精神不振,又时常夜不能寐,大抵是由病邪内侵,或气滞血瘀,或心气不足所致。” 傅君尧心道:还挺能扯。 “那不知该如何调理?” “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解决此症的关键还是在庄主自己身上。” 朱庸低笑一声,整个房间都笼罩着沉闷的声响:“傅大夫说得太过深奥了,令老夫想起前段日子被赶出去的那个庸医。他根本不通医理,只是为了某些特殊目的混入清漕庄当起了大夫,每每断症时都以心病搪塞,竟连个最简单的伤风都治不好,最后被赶出了清漕庄。” “义父!”朱成张为难地出声。 朱庸顿了顿,恍然大悟似的道:“你瞧我真是病糊涂了,怎么开这么个不适当的玩笑,傅大夫莫见怪啊。” “不敢,不敢。”程景轩低声道:“晚生也见过不少庸医被赶鸭子上架,治起病来也确实喜欢用心病来搪塞,但只有治不好病的,才是庸医,您说是么?” 朱庸声音一沉:“傅大夫的意思是,老夫的心病,你可以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