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红杏
江家手底下的商铺不少,出名的更是不胜枚举。 江意水她们用的膏脂,都是底下人进上来的。 像手里这盒珍珠米粉膏,便是曼春馆的一等货,一般是不对外售卖的。 江意水拿着柄手镜左瞧右看的,就是不舍得放下来。 她看着自己粉粉的指甲盖,问沉寒,“是不是染个颜色好看些?” 沉寒抿着嘴笑,女为悦己者容,这话当真不假。 起先她瞧不上薛三,可如今看老爷夫人都有点头的意思,她也只得勉强接受。 她替江意水拆下发髻,小心地护着发根不叫扯着了,哄她的话张嘴就来,“奴婢觉着这么挺好看的,女郎年纪小呢,染那些艳俗的颜色,没得显老。” 江意水似懂非懂地点头。 旁边伺候的丫鬟水镜把江意水卸下来的饰品收起来,咦了一声,“这柄乌木梳不是册子上的呀?奴婢记得女郎近日带出去的是珍珠簪才是。” 江意水伸手去拿那柄梳子,讷讷道:“那支簪子被我弄丢了,你把它划了。” 即使找回来,也不能再戴了,万一扯出些不清不楚的事情,那可有得烦了。 木梳触手温润,她披散着头发坐在镜前,任凭沉寒摆弄,颇有些柔弱无助的风姿。 “女郎气血仍旧有些不足呢。”沉寒手里握着那一缕黑发,沾着发油给她疏通。 江意水细细端详着木梳,皱了皱鼻子回道:“只要不喝药就好。” 暖宫的药倒是不苦,可却腥得很。 沉寒咬着唇笑,“好,这次先喝着燕窝红枣汤。” 咦。 江意水腾地转过身去,把沉寒吓了一跳,连忙放了手。 “女郎,怎么了?好险没拽疼。万一拽疼了,可有的好受呢。” 江意水嗯嗯地敷衍了两句,凑着烛光去看。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闲引鸳鸯香径里,手捋红杏蕊。 沉寒在后头,总不好凑上去跟着一起看。 在后头看着江意水粉面桃花地把梳子放在胸口,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结果人家充耳不闻。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本来都准备要歇下了,江意雨屋里那个丫头喜来突然来敲门。 “说是三娘子想见您,让您立刻过去。”水镜转述完了话,后头紧跟着一句抱怨,“这么晚了,什么事非得现在说不成,再说了,随叫随到,把咱们女郎看成什么人了!” 沉寒瞪了她一眼。 江意雨再怎么说也是主子,她们是什么身份,也敢随意论断。 在心里说说也就算了,还敢放到嘴上来,让别人听到了,疑心她们姐妹之情倒是其次,第一要说的,就是江意水作为主子,却管不好手下的人。 到时候受非议的还是江意水。 沉寒问,“可说了什么事了?” 水镜摇头,“问了,不肯说。” 江意水起身批了件厚斗篷,随手把梳子放进怀里,“妹妹生病了,我也该去看看,走。” 沉寒和水镜互看一眼,应了声是。 一个给她系斗篷,一个给她换鞋。 喜来搓着手站在门边,见水镜打帘子出来,后头跟着一个衣裳华美的人影,便知事情成了。 她心里欢喜,脸上却做出愁苦的表情,“好容易见到女郎了。我们娘子烧起来,直嚷着要见您,怎么劝都劝不住。许是病里人格外固执些,还请女郎不要见怪。” 话说得讨巧,一推三五六的。 水镜在后头翻了个白眼。 江意水边走边问,“发热了这么久,娘不是说请医婆了吗,开药了没?” 喜来半侧着身往前走,方便给她回话,“开是开了,也熬了,可娘子不肯吃。茵茵姐只得让我们先坐着。” 江意雨的小院里头灯火通明。 喜来推开门引她进去。 小院里头精巧别致,一路走过去花影簇簇的,别有一番美感。 只可惜现在谁也无人欣赏。 房门微微开了条缝,里头传来几句茵茵的劝药声。 喜来扣了扣门,“娘子,大娘子过来了。” 门从里头打开,茵茵带着忧愁的脸显了出来,她福了福身,“难为女郎深夜过来,快请进。” 江意雨躺在床上,脸色白的像纸一样。 江意水抬起手,让沉寒替她解了斗篷,散了散寒气才走过去。 “妹妹。怎么样了?”她伸手探了探江意雨额头,温度有些烫人,蹙眉道:“这么热。”